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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么意思?”

江浔知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地看着傅知珩。

傅知珩紧紧地抱着她,仿佛生怕她会突然消失一样,他的手臂一点点地收紧,将江浔知紧紧地锁进怀里。

他的唇贴在江浔知耳后,气息带着偏执的疯狂。

“这个地方,不会有人打扰我们… ”

江浔知想要挣脱傅知珩的怀抱,但是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松动分毫。

说着,傅知珩的手缓缓地抚上了江浔知的小腹,沉声说道:“还有,我们的孩子。”

他的掌心传来的温热让江浔知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傅知珩,你疯了,你软禁我?”

江浔知感到一阵眩晕,傅知珩的话语像一把钝刀,缓慢而残忍地割开她的理智。

“我们的孩子”这四个字从他口中说出,带着一种可怕的占有欲。

“你疯了!”

她声音颤抖着,指甲深深掐入傅知珩的手臂,试图挣脱这个令人窒息的拥抱。

“傅知珩,你放开我!”

傅知珩反而收紧了手臂,他的胸膛紧贴着她的后背,心跳声如擂鼓般传入她的耳膜。

离得这般近,江浔知能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木质香水味,混合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消毒水气息。

“之之,别这样。”

他的声音忽然柔软下来,唇峰轻蹭她的耳垂,仿佛刚才那个偏执狂般的男人只是幻觉。

“我只是想保护你和孩子,外面太危险了。”

江浔知停止了挣扎,不是因为顺从,而是她意识到蛮力根本无法对抗这个身高一九零公分的男人。

“我要回家。”

她直视傅知珩的眼睛,声音坚定,“现在,立刻。”

傅知珩的表情瞬间阴沉下来,眼中闪过一丝江浔知熟悉的冷意

他松开她的手腕,转而抚上她的脸颊,动作轻柔却不容抗拒。

“这就是你的家,我们的家。”

他轻声说,手指滑到江浔知颈侧跳动的脉搏处,“医生说你胎象不稳,需要静养。”

江浔知倒吸一口冷气,终于完全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这不是什么保护,这是赤裸裸的囚禁。

她下意识护住自己平坦的小腹,那个尚未成形的生命突然变得如此真实又如此可怕。

“傅知珩,你真是疯了。”

傅知珩走到门口的背影顿了一下。

“只要你能留在我身边,疯就疯了,我不在乎。”

他转身出去,直到电子锁落扣的声音响起,他才抬步走到走廊尽头的卫生间。

傅知珩站在卫生间惨白的灯光下,盯着镜中的自己。

眼窝深陷,眼下浮着青黑的阴影,算一算,这几天也确实未曾睡好过。

胡茬凌乱地扎在他略显苍白的皮肤上。

傅知珩嘴角绷紧,扯出一道讥讽的弧度。

他伸手触碰镜面,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可那倒影却仿佛在无声地嘲弄他,他的嘴角瞬间又往下沉了几分。

一股无名火猛地窜上来,烧得他胸口发闷。

傅知珩拳头攥紧,骨节泛白,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的肉里。

下一秒,他猛地挥拳砸向镜子。

“砰!”

碎裂的玻璃炸开,蛛网般的裂痕从中心蔓延,割裂了他的倒影。

鲜血从指节渗出,顺着裂纹蜿蜒流下,像一条条猩红的蛇。

傅知珩盯着镜中四分五裂的自己,突然低笑了一声。

“操...”

他哑着嗓子骂了一句。

洗手间的灯光忽地闪了闪,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拉长成一道扭曲的鬼魅。

傅知珩抬手抹了把脸,掌心的血蹭在颧骨上,像一道狰狞的伤疤。

他越看越烦躁,索性摸出手机,打给了陆寅。

“滚过来!”

窗外,细雪无声地飘落。

起初只是零星的几点,像被风吹散的棉絮,轻飘飘地掠过玻璃,又倏忽消融。

渐渐地,雪粒变得细密起来,在灰蒙的空中织出一层薄纱,簌簌地扑向窗棂。

偶尔有几片雪花粘在窗上,还未来得及凝成形状,便被室内的温度呵成了一滴泪,缓缓滑落。

江浔知蜷缩在窗边的单人沙发里,抬眸看着窗外,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光滑的屏幕。

这部手机只能接听,不能拨打任何号码,甚至连紧急呼叫功能都被屏蔽了。

“下雪了…”

她双唇嗡动,呢喃道。

“太太,该吃药了。”

张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伴随着托盘放在茶几上的轻响。

江浔知没有回头,只是将手机攥得更紧了些。

药片在瓷盘里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先生说您今天情绪不太稳定。”

张妈的声音带着刻意的柔和,“他晚上有个会议,会晚些回来。”

江浔知终于转过头,目光落在那些药片上。

自从陈忠给她检查过身体,说胎象有些不稳,加上她最近的失眠愈发严重。

傅知珩便在国外最权威的医药机构选了些对胎儿并没有影响的滋补和助眠药物。

”我很好。”

江浔知开口说道,声音干涩得像是很久未曾开过口,“不需要这些。”

张妈叹了口气,脸上的皱纹更深了。

“太太,傅先生都是为了您好,您看,自从上次您...”

她欲言又止,目光扫过江浔知手腕上已经淡去的淤青。

江浔知猛地站起身,手机从膝盖滑落到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我要出去走走。”

“外面在下雨,傅先生说——”

“我不是他的囚犯!”

江浔知打断她,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一阵眩晕袭来,她扶住沙发扶手才没有跌倒。

自从被带到这栋位于半山腰的别墅,她已经两周没有踏出大门一步。

傅知珩称之为“修养”,但她知道这是什么。

软禁。

以爱为名的囚禁。

张妈退后一步,脸上闪过一丝畏惧。

“我去给您拿伞。” 她低声说,匆匆离开了客厅。

江浔知弯腰捡起手机,心跳加速。

傅知珩今晚不在家,这是机会。

雪越下越大。

江浔知站在庭院里,黑色长柄伞隔绝了大部分雪花,但仍有几片顽强的雪粒钻进她的衣领,化作冰凉的水滴滑入脊背。

她仰起脸,深吸一口气,让寒冷的空气充满了肺部。

远处的山峦已被雪覆盖,模糊了轮廓。

她想回江家。

江浔知攥紧伞柄,指节发白。

一片雪花落在她的睫毛上,瞬间融化。

江浔知眨了眨眼,恍惚间仿佛看见小时候和江聿在江家花园打雪仗的场景。

南城很少下雪。

记忆中的那场雪来得突然。

五岁的江浔知被江聿兴奋的拍门声惊醒。

“知知!快下来!”

江聿站在院子里,黑色短发上落满星星点点的白,手里攥着一个不成形的雪球。

“再不来雪就化了!”

她记得自己连外套都顾不上穿,踩着毛绒拖鞋就冲下楼。

江家的花园铺了层薄薄的雪毯,她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捧起一抔,惊奇地看着那晶莹在掌心化作水痕。

“看招!”

江聿的雪球砸在她背上,凉意透过毛衣钻进皮肤。

她惊叫一声,转身时却被阳光晃了眼。

哥哥站在那片光晕里,笑得比南城罕见的阳光还要灿烂。

“你耍赖!”

她弯腰团雪反击,却总也捏不紧,雪团在半空就散成雾状的冰晶。

……

“会感冒的。”

现实的声音切入回忆,江浔知猛然回神。

傅知珩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他的肩头积了层雪,黑色的大衣像是一道突兀的阴影割裂了这场纯白。

她下意识后退半步,靴子陷入积雪发出咯吱轻响。

南城的雪总是转瞬即逝,而此刻山间的雪却越下越密。

“回屋里去。”

傅知珩伸手拂去她发间的雪花,指尖在触及她冰凉的耳垂时微微一顿,“你抖得厉害。”

江浔知这才发现自己的确在发抖。

不是因为冷,而是那些突然涌上的记忆太过鲜活,衬得眼前的现实更像一场醒不来的噩梦。

“南城...很久没下雪了。”

她轻声说,看着自己呼出的白气消散在空气中。

傅知珩眸光微动,突然脱下大衣裹住她娇小的身躯。

带着他体温的衣物贴着皮肤,暖得几乎灼人。

“谢谢。” 江浔知机械般地回答。

雪,落在傅知珩的眉骨上,没有融化。

他看着江浔知的背影,黑眸瞬间布满红丝。

他恶心这样的自己。

但又别无选择。

爱与伤害的界限在哪里?傅知珩已经分不清了。

他只知道每当江浔知用那种空洞的眼神看向他的时候,他的胸腔就像被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

唯有更紧地抓住她,才能止住那种即将失去的恐慌。

哪怕。

她可能会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