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的风很大,夜很黑,像是鬼魅就贴在林听的床板下。
林听蜷缩着身子,头也扎进被子里,他听到关山说:
“林听,我害怕,我能和你一起睡吗?”
是的,是关山害怕。
林听裹着被子往旁边蹭了蹭,被子里闷闷的声音传出:
“你要是实在害怕,就自己带着被子过来。”
关山挑了挑眉梢,于暗中恶劣的扬起唇角,随即抱着被子轻手轻脚蹭上林听的床。
那床很大,睡两个人并不拥挤。
可空气却很局促,空气中有着极为浅淡的皂香味,混着蛋糕的甜……干净的味道让人心生安全感。
关山躺下,背脊下的垫子还带着林听的温度。
他侧首去看,只见林听用被子紧紧裹着自己,只能看到洁白的耳廓和柔软的头发。
关山继续作妖,他伸出食指戳了戳林听的耳朵尖:
“我睡不着,你哄哄我……”
林听掀开被子,不耐烦的坐了起来,月光洒在他的身上,洒在他柔软的发顶。
整个人好似镶了圈清冷的银辉,他侧身垂眸看着床上的关山,冷冷道:
“你安静一些,不要动手动脚。”
此时林听看着莫名神圣以及禁欲,像是月辉下的冰,漂亮又剔透,关山看得有些失神。
忽然,林听的光脑振动起来,他打开光脑,沈舟由从光屏中弹出。
屏幕里,沈舟由正走在冬夜的人行路上,身姿挺拔欣长,侧脸英挺锋利,他语气随意的询问林听:
“怎么样,还难受吗?现在在做什么?”
林听将摄像头移向床上的关山,沈舟由也跟着看了过去。
只见关山正姿态骄矜的占据着林听的床,将林听挤到了边角。
长长的头发故意披散开来,优越的五官故意暴露在光线中,有一搭没一搭的拽着林听病服的线头玩。
每一个动作都是勾勾搭搭。
偏偏林听一身正气向沈舟由控诉:
“病房有奇怪的声音,关山害怕,想和我一起睡。
他说他睡不着,还说要我哄他睡觉。”
林听扣着掌心,垂首道:“可是我也很困……我也不会哄这么大的人……
指挥官,他是你的朋友……”
沈舟由看着屏幕冷笑:“我过去哄他,我正好就在医院楼下。”
偏偏这时关山从床上支起,一手撑床,身体没骨头似的往林听身上靠,说话也“柔柔弱弱”的:
“这就睡了,我只是有些怕,也不是非要人哄,我们睡觉吧……”
最后,关山的目光却是透过屏幕看向沈舟由。
沈舟由舌尖抵了下颊边,笑容有点冷厉,他就说关山一股子狐媚子做派。
想着,沈舟由严肃的嘱咐林听:
“你先下床,离关山远点,关山他一周洗一次头发,从小脱发,他看他头发柔顺光亮,其实都是头油。”
闻言,林听不由皱眉,看向关山的眼光也带着异样。
关山伸手来拽林听,继续往林听身上贴:
“你听沈舟由胡说,我的头发每天都用玫瑰精油保养。
你闻闻,可香了。”
……
沈舟由赶到楼上时,屋内没开灯,只有月光。
月光下,林听右手举着硕大的镰刀,左手指尖流淌着关山的发丝。
他一腿跪在床板上,另一条腿的膝盖抵在关山的胸膛上。
画面唯美又诡异。
即便月光下的林听很漂亮,但是沈舟由觉得关山罪不至死。
“啪”的一声,沈舟由开灯,病房大亮。
林听被光线刺激的眯了眯眼,关山则是誓死扞卫自己的头发:
“慢慢解开就好,你着什么急?”
原来刚刚关山的头发缠上了林听衣服的扣子,怎么也解不开。
林听的手段一向是干脆利落的,手边没有剪刀没关系,空间戒里有大镰刀,效果一样。
林听脸色苍白,拿着镰刀的手有点颤抖,但眼神坚定:“关山,你先别动,我下手很快。”
关山依旧在嚷:“我是给我的头发上了保险,你要赔钱的……”
这时,沈舟由拿出门口抽屉里的剪刀,不疾不徐上前,从容不迫的站在林听和关山中间。
干脆利落的就是一剪刀,他看关山头发不顺眼好久了……
头发断裂,林听重获自由。
沈舟由在关山的叫骂声中侧首看向林听:“是又不舒服了吗?给你叫医生。”
刚刚还跪在床上的林听猛然跌落,又蜷缩起身子。
他吃了付镜春的药,白天便隐隐约约感觉到了星星的能量,星星的轨道……
那是他之前从来没有感受到的。
于是哪怕会很不舒服,所以在该吃药的时候,林听依旧选择再一次吃药。
他感觉视线有些模糊不清,特别是头顶痛到不行。
全身骨头像是被打碎重组,意识也渐渐消失。
忽然一条毯子将林听兜头罩住,沈舟由回头去看关山。
关山好似刚刚也看到一圈白毛,但是没有看清。
沈舟由眸色越发深沉,关山很是不自在,不就是冒出耳朵了吗,半拟态而已,有什么可遮遮掩掩的。
沈舟由:“你看到什么了?”
关山:“没看清,我也想看,我挺好奇你们这些四条腿动物,耳朵都是支出去的,怪好玩的。”
说着,关山有些感叹,他要是之前能和沈舟由在一起,约么就能摸沈舟由耳朵了。
想了想,老虎皮糙肉厚的,肯定也不好摸,沈舟由看着就长得硬邦邦的样子。
他还是喜欢软乎乎的耳朵。
正想着,沈舟由再次开口:
“今天看到的不要往外说,林听他之前没有拟态,所以没有登记过。
万一是什么特殊属性,会很麻烦。”
关山:“估计也不会很特殊,登记拟态很正常的事,大惊小怪。”
沈舟由严肃道:
“你和我生来就享受资源、便利,遇到天大的事也是小事。
林听遇到一点麻烦事就是大事,你不懂。”
关山摸着床上自己的碎发茬,嘀咕道:
“他遇事还有镰刀呢,算了,我知道了,我不会乱说话的……我没有那么没脑子。”
得到肯定答复后,沈舟由把林听抱回自己家中。
他家有治疗舱,要比医院的先进,也更安全。
可是,在回家途中,林听就渐渐缓解过来。
他裹着毯子,耷拉着眼皮,蔫蔫巴巴的坐在飞行器的椅子上。
沈舟由不动声色的看了林听一眼,错开眼睛,又看一眼。
林听依旧耷拉着眼皮,但还是烦躁开口:“你总看我做什么。”
沈舟由堂而皇之道:“想到之前你摸我耳朵,还想摸吗?”
闻言,林听一下就支棱了起来,人也显得稍有精气神:“可以吗?”
沈舟由看向林听发顶,掌心发痒,眼神晦暗:
“你也长耳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