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璟最近有点奇怪,这是许辞音观察一周后,最终得出的结论。
他的休息时间很短,从鹭城回来后,歇了一个周末,周一就去了新公司,然后连轴转了一整个星期。
是个人都要被工作摧残一遭,或许是因为认识他的这大半年,这人不是在傻着就是一直赖在逢州,突然对上他认真工作的状态,许辞音还有点不习惯。
两人搬到幸福里已经半个多星期了,东西不多,叫了个搬家公司,半天时间就搞定。
一大早,被窸窸窣窣的起床声吵醒,许辞音从被子里探出头来,揉着眼睛诧异道:
“休息日还要上班吗?”
卧室拉着窗帘,光线很暗。
裴璟坐在床边,没穿上衣,露出的后背上,有几道深深浅浅的暧昧抓痕。
他低下头,靠到许辞音身边,声音带着微微的哑意,状态却是精神抖擞。
“最近太忙了,逢州新酒店的选址还没定,还有几个招商洽谈会,下周就好了。”
裴璟来逢州,带走了总部将近四分之一的骨干。
这么一批人,来逢州之前,肯定要跟鹭城那边做好业务对接,这么大的工作量,短短几天肯定完成不了。
“等他们完全就位,我就没这么忙了。”
眼皮发沉,许辞音点点头,腰后传来一阵酸痛,她突然反应过来,抬手揪住裴璟耳朵。
“那你昨晚不提前说?”
现在才七点多,加起来都没休息几个小时,更别提她迷迷糊糊睡着后,他又把床单换了一遍,都不知道几点才闭上眼。
裴璟给人揉两下腰,又抬手把被子掖好。
他心虚地转移话题,声音很轻,有催眠的目的。
“接着睡吧,午餐我让人送来。”
实在是困,许辞音打了个哈欠,没说几句话,脑袋一歪,贴着枕头又沉沉睡去。
裴璟顺手把垃圾桶拎出去,瞥一眼里面满满当当的内容物,他愉悦地呼一口气,然后在心里嘀咕。
要是被知道今天还要上班,那昨晚还能有后面的那几次吗?
早餐去公司解决,简单洗漱一下,给罐头添上猫粮,裴璟又走回卧室。
睡得迷迷糊糊,侧脸突然落下温热触感,许辞音睁开眼,对上他漆黑眼睫。
单手系衬衫纽扣,裴璟一只胳膊撑在枕头边,低下头慢慢探索,换衣服亲人两不误。
温热触感慢慢转向脖颈,零零星星落在锁骨上,发丝翘起,蹭得她皮肤发痒,许辞音推他的脑袋。
“不是去上班吗?”
慢条斯理地系完最后一颗纽扣,裴璟弯起唇角,抬手整理袖口。
“不耽误。”
许辞音伸出胳膊,裴璟会意,弯下腰,刚准备抱上,她的手却直直伸向衬衫领口。
“你这最后一颗扣子,系上不觉得勒吗?”
欲抱未遂,裴璟摸了摸领口,跟她解释:
“我一会得打领带,下午有个客户要见。”
“哦......”
许辞音把胳膊伸回去,没想到裴璟又弯下腰,黏黏糊糊地抱上来。
“音音,我去上班了。”
许辞音只觉得他这几天粘人得厉害,又说不上来跟之前有什么区别,只好把心头的怪异感压下去,顺手摸了摸裴璟的后背。
“嗯,再见”
两小时后。
开完晨会,裴璟回到办公室。
虽然比不上澜韵的规模,但起码到了这边,顶层除了会议室和总裁办,全是他自己的空间,不用担心在哪个拐角碰上裴珏那个告状精。
裴璟想想就觉得心情舒畅。
门被敲响,纪霖拎着个很大的精致礼盒走进来。
作为澜韵最优秀的一块砖,纪总助年轻,又踏实肯干,一步步被裴璟提拔上来......
当然,这都不是他选择调来逢州的原因。
主要是这几年帮着裴璟做了太多事,他真怕裴璟一走,那父子俩趁机报复他,便紧赶慢赶地交上调任申请。
一人吃饱全家不愁的年纪,裴璟离开鹭城的第二天,纪总助就马不停蹄地跟了过来。
“裴总,苏黎世那边空运来的,今早刚到。”
裴璟扫了一眼,兴致缺缺道:
“放那吧。”
纪霖有些诧异。
不对啊,这不符合常理。
他想起几天前,裴璟隔三差五就要催他。
“打个戒指而已,怎么这么慢?”
他那时候还苦口婆心跟裴总解释。
“这是大师的......私人订制,肯定要慢一点,而且,您还订了五个,工程量着实有点......”
裴璟打断他,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样,仿佛晚一秒他的求婚就要失败了一样。
“我管他什么私人不私人的,去催,加钱,干不了就换人。”
想到他几天前的状态,纪霖眨了眨眼,抬眼悄悄观察。
怎么短短几天,看见这些戒指,裴总就跟霜打了的茄子一样,也不能说是萎靡不振,就是一种......
焦虑、疑惑、不安融合在一起的、奇怪的表情。
纪霖走出办公室,裴璟看了会策划案,余光一直往那边的首饰盒瞟。
忍无可忍,他放下笔,拿起手机。
休息日,还是阳光明媚的休息日,一改工作日的烦闷,大清早,赵钧就蹬上他十几万的爱车,慢悠悠地往郊区骑。
成片的油菜花田,空气清新,各种花草树木。
一路骑过去,赵钧都觉得它们像是有了生命,仰着脸,齐刷刷地向他问好——
啊,赵医生,你这车可真帅。
可惜,就在这春光大好的日子,他的手机突然响了。
赵钧有两张手机卡,一张工作,一张生活,用铃声区分开。
所以,每次一听到那催命般的“滴滴答滴答”,他都不用看,就知道——
“喂,裴总,上午好啊。”
听到赵钧那边叽叽喳喳的鸟叫声,裴璟更不爽了,把策划案往前面一推,他走到落地窗前。
“问你件事。”
赵钧老老实实地把车停在树底下,找了个石墩坐下。
“您说。”
裴总不一样,裴总知道加钱,并且从不拖欠工资。
所以每次面对他,赵钧心里那股“顾客是上帝”的劲头总是格外强烈。
盯着远处高楼林立,裴璟清了清嗓子,有些不自然地开口。
“我有一个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