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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宇放下茶杯,杯底与石桌接触发出一声轻响,在这安静的庭院中显得格外清晰。

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你是在准备大泽乡起义吧。”

平淡的语气,却如同惊雷在陈胜耳边炸响。

陈胜浑身猛地一震,瞳孔骤然收缩,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右手再次紧紧按住了腰间的匕首柄。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你……你怎么知道?!”

大泽乡起义之事,乃是他与吴广等人暗中谋划,参与者皆是心腹,外人绝无可能知晓。

眼前这神秘男子竟能一语道破,这让陈胜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一股寒意从脊背直冲头顶。

程宇脸上依旧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模样,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指了指陈胜手中还未来得及放下的《食仙居诸事记》。

“我刚才不是说了么,那书中有写我的身份。”

“我确实来自千年之后,你们这段历史,后世之人早已知晓。”

程宇顿了顿,目光中带上了一丝怜悯,语气也沉重了几分。

“陈胜,我知道你有鸿鹄之志,也佩服你的勇气。”

“但……你这场起义,注定会失败,而且结局……颇为悲惨。”

“什么?!”

陈胜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失败?

结局悲惨?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与吴广精心策划,又有卜者“天命”加持,鱼腹丹书、篝火狐鸣更是让九百戍卒深信不疑,眼看就要点燃反抗暴秦的第一把火,怎么会失败?

巨大的震惊过后,是更深的恐惧与不甘。

陈胜猛地抬头,死死盯着程宇,眼中充满了血丝。

“先生,您……您说的是真的?”

程宇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这无声的默认,比任何言语都更具杀伤力。

陈胜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想起那些信任他的兄弟,想起他们眼中燃烧的希望之火,想起自己“燕雀安知鸿鹄之志”的誓言。

难道这一切,都将化为泡影?

不!绝不!

强烈的求生欲与责任感压倒了恐惧。

陈胜“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抱拳,额头重重磕在冰凉的石板上。

“先生!求先生告知,我等起义究竟败在何处?”

程宇看着跪在地上,身躯微微颤抖的陈胜,心中那份敬意又多了几分。

此人虽是草莽,却有真豪杰之气。

如今他已经有了立身之本,也不太想多管闲事,但见陈胜如此,也动了恻隐之心。

“也罢。”

程宇缓缓开口。

“你们起义初期势如破竹,连克数城,天下响应,确实风光无限。”

“但败就败在,得势之后,人心便散了。”

“你称王之后,内部猜忌滋生,旧日兄弟离心离德,外部六国旧贵族各怀鬼胎,最终导致众叛亲离,被秦军反扑,兵败身死。”

寥寥数语,却勾勒出了一幅波澜壮阔又令人扼腕的画卷。

陈胜听得心惊肉跳,面如死灰。

内部猜忌?兄弟离心?众叛亲离?

这些词语像一把把尖刀,刺穿了他对未来的美好幻想。

他再次叩首,声音带着哽咽与绝望。

“先生,求先生救我!救救我们这些弟兄!救救天下苦秦久矣的百姓!”

程宇微微摇头。

“历史洪流,非一人之力可以轻易扭转。”

“但我可以给你一些指引。”

陈胜猛地抬起头,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希望,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

“先生请讲!陈胜洗耳恭听!”

程宇站起身,踱步到凉亭边,望着院中随风摇曳的竹叶。

“陈胜,你们的口号是‘大楚兴,陈胜王’,对吗?”

“是。”

“这口号,能聚拢人心于一时,却不能长久。”

程宇转过身,目光锐利地看向陈胜。

“陈胜,你还记得你的出身吗?”

“你们起义,依靠的是谁?是那九百戍卒,是天下千千万万和你我一样,被暴秦压迫得喘不过气的黔首百姓!”

“你们的力量,源于他们!你的王位,也当来自于他们!”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你要做的,不是只让你自己称王,而是要让所有追随你的人看到希望,看到推翻暴秦后,他们能过上好日子的希望!”

程宇的声音不高,却字字铿锵。

“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将所有人的愤怒与渴望,拧成一股绳。”

“不要过早地划分亲疏远近,不要被暂时的胜利冲昏头脑。”

“记住,得民心者,才能得天下。”

“你们要反抗的,不仅仅是秦二世,更是那套压迫人的制度!”

“你要让天下人明白,你们不是为了某个人、某个家族的复兴而战,而是为了所有受苦难的百姓而战!”

“这,才是你们前期能够站稳脚跟,凝聚人心的根本。”

陈胜跪在地上,怔怔地听着程宇的话,仿佛醍醐灌顶。

他从未从这个角度思考过起义的意义。

一直以来,他想的是如何利用人心,如何借势称王,却忽略了这股力量真正的来源和归宿。

“民心……百姓……”

陈胜喃喃自语,眼中闪烁着明悟的光芒。

程宇见他有所领悟,继续说道:“空有口号和理念还不够,你需要具体的制度来支撑。”

“我知晓历史,但具体的战役细节、人心变化,终究要你自己去面对、去判断。”

“不过,我可以给你两个方向性的建议,或许能帮你稳固根基。”

陈胜精神一振,再次叩首:“请先生赐教!”

程宇伸出两根手指。

“其一,推行‘耕战田制’。”

“秦朝虽有‘使黔首自实田’,但那是放任自流。你们要改!将土地与军功直接挂钩。”

“凡立有战功者,按功劳大小授予田地。如此,士兵们才有实实在在的盼头,才会为你死战。这比虚无的口号更能凝聚军心。”

陈胜眼前一亮,这方法简单直接,却直指人心!那些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大多都是一无所有的农民,土地对他们的诱惑力是巨大的。

程宇接着说道:“其二,创设‘三老议会’。”

“你称王之后,权力不能只集中在少数人或军功集团手中,否则猜忌与分裂迟早会来。”

“可在各县、各乡,选拔德高望重、有见识的农民、工匠甚至游侠作为代表,组成议事会。”

“他们可以参与地方事务的讨论与决策,监督官员,反映民意。”

“这样既能让更多阶层的人参与进来,感受到自己是起义的一份子,也能对军功集团形成一定的制衡,避免一家独大,重蹈覆辙。”

陈胜听得入了神,脑海中仿佛已经勾勒出了一幅全新的蓝图。

耕战授田以固军心,三老议会以安民心。

这两条策略,直指他未来可能遇到的最大两个问题:军心不稳与内部失和。

程宇看着陈胜沉思的模样,知道他已经听进去了。

“当然,这只是大方向。具体如何实施,如何平衡各方利益,还需要你结合实际情况,仔细斟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