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眼里的黑水猛地剧烈翻搅起来，一股庞大到令人窒息的气息从那深不见底的孔洞中狂涌而出！
林东手中的九衍剑发出尖锐急促的嗡鸣，剑身剧烈颤抖，像是在拼命示警。
“有东西要出来了！”林东吼了一声，一把将徐婉清推到自己身后。
“哗啦——！”
一道粗大的黑色水柱猛地从泉眼中冲天而起，在半空中扭曲、凝聚，迅速化为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
那是个通体漆黑的身影，形态不定，仿佛随时会散开，又随时能重新聚拢。周身散发着令人牙酸的寒意和古老腐朽的气息，在那团不定型的黑暗中，似乎有两点幽蓝的光晕在流动，空洞，没有任何属于生灵的情绪。
“活人……”一个沙哑、干涩，仿佛很久没有说过话的声音，从那黑影中挤了出来，带着一种扭曲的、让人头皮发麻的腔调，“三千年了……终于有活人，闯到这里来了。”
林东握紧九衍剑，剑尖的星光微微闪烁：“阁下是？”
“我？”黑影发出一阵“嗬嗬”的、不似人类的笑声，声音刮擦着耳膜，“我，就是这冥河的主人。也是这泉眼的……守护者。”
“冥河鬼王！”徐婉清倒抽一口冷气，声音都在发颤。
林东的心沉了下去。冥河鬼王，幽冥峡谷里传说中的顶级大佬，据说实力堪比修真界的大乘期老怪物，根本不是他现在这点道行能碰瓷的。
“有点意思……你手里这把剑……是九衍那家伙的东西。”鬼王的声音忽然变得锐利起来，“那个男人，当年也来过这里，不知死活，也想拿走冥河之泪。”
林东心里一动：“九衍道人来过？”
“当然。”鬼王悬浮在泉眼上方，黑色的身躯缓缓蠕动，“他跟我打了一场。虽然没分出胜负，但那家伙，最后还是带走了一滴泪珠。”鬼王的声音陡然变得阴冷无比，“而你，不过是他不知道多少代的传人，也想学他？”
林东没接话，侧头飞快地对徐婉清说：“待会儿动起手来，你赶紧退远点，别被波及！”
徐婉清却一步没退，站得笔直：“我不走！要打一起打！”
鬼王的笑声更瘆人了：“啧啧，真是感人。可惜啊，既然来了，就都留下吧。”
他伸出一只完全由黑水凝聚、不断滴落着粘稠液体的“手”，遥遥指向林东：“把九衍剑交出来，我可以考虑让你们……死得不那么痛苦。”
林东嗤笑一声：“前辈怕是要失望了。九衍剑已经认主，除非我死了，不然谁也拿不走。”
“那就成全你！”
鬼王猛地发出一声非人的咆哮，那团不定的黑色身影骤然膨胀，化作一道巨大的黑色水浪，劈头盖脸地朝着两人砸了过来！
林东急忙举剑去挡，九衍剑上的星光瞬间爆发，试图格开水浪。
“砰！”
巨大的冲击力传来，林东只觉得一股阴寒刺骨的力量撞在剑身上，他脚下的光路一阵摇晃，整个人被震得向后滑出好几尺，差点掉进旁边的黑水湖里。
“星辰斩！”林东强行稳住身形，体内星力运转，剑身上第一颗星辰骤然亮起，一道凝练的剑气呼啸着斩向鬼王。
剑气凌厉，瞬间穿透了鬼王的黑色身躯。
然而，就像砍进了水里，只在那黑影身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波痕，连半秒都没维持住，就立刻弥合了。
“哈哈哈哈！”鬼王发出更加张狂的笑声，“没用的！物理攻击对我无效！凡人的兵器，伤不了我！”
林东心里咯噔一下。果然，对付这种纯粹由冥河水凝聚成的鬼物，普通的剑气根本没用。九衍传承里肯定有克制的法门，但他现在掌握得太少了！
“林东！”徐婉清急促的声音在旁边响起，“用试试那个！就像对付魇星君那次一样！”
对了！
林东瞬间反应过来，那可是专门克制这类阴邪污秽力量的手段！
可是，施展星辰净化，需要消耗海量的星辰之力，更关键的是，还需要大量的精血作为引子！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握剑的手臂，皮肤已经显出一种不正常的苍白，那是之前模拟钟声时精血消耗过度的表现。再用星辰净化……
豁出去了！
“”
林东呕出最后一口心头血，溅在九衍剑上。
剑身三颗星辰骤然亮起，纯净星光倾泻而出。
剑尖遥指鬼王，凝练的星辰之力撕裂空气。
鬼王立在泉眼上方，黑水凝聚的身躯纹丝不动，任由那道星光穿身而过。
水体表面仅是微微波动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原状，仿佛无事发生。
“哈哈哈！”
鬼王的狂笑在洞窟内激起层层回音。
“就这点微末道行，也敢觊觎冥河之泪？”
“九衍那老家伙当年都奈何不了我，你连给我挠痒痒都不配！”
林东脸色煞白，嘴唇失了血色，握剑的手臂抑制不住地抖动。
精血耗损太大，眼前景物开始重影、模糊。
他咬紧牙关，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可丹田星力已然见底。
“林东！”徐婉清急忙上前扶住他，“不能再硬撑了，你会死的！”
鬼王的身影在泉眼上方变幻不定，时而化作冲天水柱，时而凝聚成扭曲人形。
每一次形态的改变，都带出更浓重的阴寒气息。
洞窟里的温度急剧下降，呼出的气都凝成了白色的霜雾。
“既然来了，就都留下吧。”鬼王的声音变得尖锐而阴冷，“你们的魂魄，将成为冥河新的养料，永世沉沦！”
话音刚落，整个湖面像是被煮开了一般，猛烈沸腾！
无数漆黑的水柱自湖中冲天而起，化作狰狞触手，铺天盖地朝两人卷来。
林东勉力挥剑格挡，剑上的星光却黯淡无力。
一根水柱狠狠抽在他肩膀上。
剧痛！
刺骨的寒意顺着伤口疯狂钻入体内，瞬间冻僵了半边身子。
“呃啊！”林东痛哼一声，身体一软，单膝跪倒在地。
徐婉清立刻挡在身前，掌心北斗印记催发到极致，爆发出最后的微光，艰难地抵挡着水柱的冲击。
光芒闪烁不定，终究力有不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