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隆何其聪慧,瞬间便领会到了朱元璋话中的深意——圣上此番微服私访,显然是不愿暴露其尊贵身份。
虽说这李景隆在行军打仗方面或许稍显逊色,但论及头脑机敏以及能言善辩之术,那可是令人不得不佩服啊!
只见他眼珠一转,即刻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紧接着满脸堆笑地朝着朱元璋拱手施礼道:“哎呀呀,原来是舅爷大驾光临!孙儿在此给舅爷请安啦!舅爷快快里边请!”
朱元璋面带微笑,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个机灵的李景隆,然后乐呵呵地回应道:“哈哈,咱不过是随便逛逛而已,你何必如此客套呢!”
李景隆闻言,忙不迭地赔笑道:“这哪能算客套哟,舅爷您亲自莅临寒舍,孙儿自当在此恭迎才是。您可是咱家的长辈呐,孙儿岂敢怠慢?”
朱元璋听后又是一阵爽朗大笑,满意地点点头说道:“嗯,不错不错,既然如此,那咱就随你一同进去瞧瞧吧!”
说着,便迈开大步朝里走去,李景隆则亦步亦趋地紧跟其后,脸上始终挂着讨好而殷勤的笑容。
朱元璋紧跟着李景隆的步伐踏入了府中。就在他们前脚刚刚迈进门槛的时候,那个方才匆匆忙忙跑回去通风报信的门房,一边用手拍着胸脯,一边压低声音对着身旁的同伴说道:“兄弟呀,你快给我说说看,这个老头儿到底是什么来头?咱们家老爷平日里可都是高高在上、不苟言笑的,今儿个怎会对他如此客客气气的呢?”
那同伴斜睨了一眼门房,脸上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没好气地说道:“我说你这小子的脑子是不是真的坏掉啦?咱们老爷只有一个舅爷,这事儿全府上下谁人不知,哪个不晓啊?亏你在这里当了这么久的差,连这点事情都搞不清楚!”
听到这话,门房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般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儿,嘴里喃喃自语道:“哎呀!我的妈呀!啥?照您这么一说,难不成刚才那个人就是……”然而,他的话还未说完,嘴巴便突然被另一只大手死死地捂住了。
只见又一个人快步凑到跟前,神色紧张地压低嗓门警告道:“嘘!你这混球,不光是笨得像头猪,难道连这点眼力劲儿都没有吗?瞧不出来人家是乔装改扮、微服出宫来的么?你要是这么不管不顾地大喊大叫一通,万一惹得那位龙颜大怒,心情不好起来,恐怕你这颗吃饭的家伙就要和脖子分家喽!”
门房听完这番话后,顿时吓得面如土色,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滚落而下,浸湿了衣领。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刚才与自己谈笑风生的竟然会是当今天子——朱元璋!更让他感到惶恐不安的是,这位万岁爷不仅没有摆出丝毫帝王的架子,反而还对他这般和蔼可亲、礼遇有加。
此刻回想起来,门房只觉得自己仿佛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心中暗自庆幸还好有人及时出手阻拦,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呐!
朱元璋与李景隆一同踏入屋内后,只见李景隆十分识趣地将屋中的其他人统统驱赶了出去。紧接着,他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警觉地朝门外张望一番,确认周围再无旁人之后,便迅速地转过身去,将房门紧紧关闭,并上好门闩。做完这些,李景隆方才长舒一口气,转身面向朱元璋,恭恭敬敬地问道:“皇上,不知今日您亲临微臣寒舍,所为何事啊?”
朱元璋听后,脸色微微一沉,佯怒道:“咱早就跟你说了,今儿个咱就是个普普通通的老头子,可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皇帝!你若是心里还认咱这个当舅爷的,那就老老实实叫声舅爷;倘若你不认,那随你怎么称呼都行,哪怕叫咱朱重八也成!”
李景隆闻听此言,顿时吓得面如土色,双腿一软,“扑通”一声直直地跪倒在地。他浑身颤抖着,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惊恐,结结巴巴地说道:“陛……陛下,微臣万万不敢如此放肆啊!”
朱元璋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抬起脚轻轻地踢了踢跪在地上的李景隆,嗔怪道:“快些起来吧!瞧你这点出息,咱不过随口这么一说,怎就把你吓成这样啦!”
李景隆战战兢兢地站起身来,伸手抹了一把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心中暗自叫苦不迭:“我的老天爷呀!这哪里叫没说什么呀?真搞不懂这位皇上究竟又是哪根筋搭错了,突然这般行事,可真是要把我吓死喽!”
李景隆连忙拱手作揖,恭敬地说道:“陛下,您若有任何吩咐,请尽管开口,微臣定当竭尽全力,万死不辞!”
只见朱元璋面带微笑,摆了摆手,缓缓说道:“九江你言重啦,咱哪有什么要紧事吩咐于你呀?咱今日不过是恰好路过此处,走得有些乏累了,便想着进你府上来歇息片刻,顺道探望一下你罢了。”
其实,李景隆心中清楚得很,朱元璋这几日并未在宫中。只因近日的早朝皆是由太子主持大局,而对于朱元璋这几日的去向,李景隆心里也大致能够猜出个七八分。想必,皇上多半是与朱英这个大孙子待在一块儿呢。
或许有人会心生疑惑,既然如此,那位于城南的宅邸不是归李景隆所有么?只需派遣几人前去打探一番,不就能知晓朱元璋是否身在其中了吗?
然而,李景隆可不敢贸然行事。要知道,论起刺探情报、暗中监视,锦衣卫绝对称得上是行家里手。
倘若他真敢在自家宅院里安插人手传递消息,一旦被锦衣卫察觉,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因此,李景隆索性打消了这个念头,转而精心挑选了几名伶俐乖巧、模样出众的奴婢送往城南的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