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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宝五载,公元746年正月二十一。

大唐帝都长安上元节的盛世景象还没有完全散去。

长安兴宁坊百孙院建宁郡王府,李倓在一个长的尖嘴猴腮、奇丑无比的中年宦官的跟随下急匆匆的出了王府。

李倓出行一般都是骑马,但是今天大街上人有点多,李倓只能选择坐轿。

轿内的李倓有点火大,他不知道自己的太子老爹今天是犯了什么病,中午饭都不让自己吃,就火急火燎的派人催促自己去见他。

李倓的轿出了兴宁坊一路向东,过了大宁坊、来庭坊、永昌坊就到了太极宫东侧的太子东宫。

李倓进了东宫大门就被宦官带往了东宫后院。接着沿着林间小路七拐八拐的在一间房子前停了下来,门口一侧站了一个小宦官。

中年宦官前走了两步对着小宦官使了使眼色,小宦官对着屋内喊道:“太子殿下!建宁郡王到了!”

“让他进来!”

屋内传出李亨的声音,不过声音有些嘶哑。

“喏!”小宦官说完推开门,然后躬身退到了一边。

中年宦官然后转身让开一条道对李倓说道:“郡王请进!”

李倓没有说话抬脚进了屋,屋里面光线有点暗,由于是刚进屋的原因李倓的视觉有些短暂的失明,但是就在这时李倓突然听到身后“哐当”一声房门被关上。

也许是前世影视剧看多了,产生的条件反射,李倓心中大惊:“不好!中计了!”。

说时迟那时快,李倓一个转身一脚踹向房门,只听见“嘭”的一声巨响,房门承受不住李倓的力量直接飞了出去,正好砸中门外面的中年宦官,来不及反应的中年宦官应声而倒,而刚才关门的小宦官早已经被眼前的景象吓得贪靠在门框上。

李倓紧跟踹飞的门框越出房间。到了院中,李倓第一时间就找到了躺在地上的中年宦官,然后一脚踩在中年宦官身上呵斥道:“狗东西!你敢算计本郡王?”

中年宦官本来就被砸的七荤八素,而李倓又一脚踩在心口上,嘴试着张了好几次都发不出音。

“混账!你做什么?”屋内传出太子李亨的愤怒声。

李倓听到李亨的声音突然意识到自己坏事了,连忙将脚从宦官身上挪开,他转身就看到自己的太子老爹李亨,正怒气冲冲的站在破烂不堪的门口。

“阿耶!”李倓连忙躬身行礼。

“没成亲之前你都整天游手好闲、好狠斗勇,胸无点墨,现在还是这副德行!你就不会像你兄长学学吗?”

李倓耐着性子说道:“儿子不是有意的,只是刚才下意识的反应。”

李亨闭上眼长长叹了一口气,看到李倓现在的样子,他都怀疑韦坚是不是看走眼了,这样的莽夫让他如何拿主意?

“咳咳咳!咳咳咳!”李倓身后的宦官摇摇晃晃的歪坐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李亨看到中年宦官起身,连忙关心地问道:“李辅国你伤的如何?”

李辅国跪在地上磕磕巴巴地说道:“老……老奴……没……没事。”

李亨看了看身边惊魂未定的小宦官说道:“你扶李内侍回去休息,去詹事那里领三千钱。”

“喏!”

李辅国连忙谢恩,然后在小宦官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离开。

李亨等李辅国和小宦官离开后,看了看低头不语的李倓说道:“进来吧!”

李亨说完转身进了屋。

“是!”

李倓应了一声,然后顺手拿起地上的门板,走到门口看了看门框,发现门框已经坏的不成样子了,李倓试了几次都没办法把门安上。

“别鼓捣它了!进来吧!”李亨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李倓咧嘴傻笑了一下,将门板靠着外墙放下然后进了屋。

李倓进了屋就看到李亨正靠坐在榻上走神。

“阿耶!”

李亨回过神看了看李倓,他不知道该不该信韦坚的。韦坚和自己说过让自己遇事不决问自己这傻儿子,但是就这傻儿子的德行真的让他拿不定主意。

李亨现在也没人可以商量了,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

“韦坚出事了你知道不知道?”

“什么?”李倓吃了一惊。

“和韦坚一起出事的还有皇甫惟明,韦坚被贬为缙(jin)云太守,皇甫惟明被贬为播州太守。”

李亨神情有些慌张的自言自语道。

李倓一听就知道什么事了,看来自己的太子老爹肯定和这事有牵连,只是他不知道他老爹为什么把自己叫来,然后给自己说这些东西?

事情起因还得从去年皇甫惟明回长安献俘说起。

这皇甫惟明为了向李隆基邀功,在战前准备不足的情况下,进攻被吐蕃攻占的石堡城,并且在进攻石堡城的时候也不知道打援,最后被吐蕃尚伦达延莽不支从后偷袭,并且吐谷浑小王坌[bèn]达延赞松也敢来支援,皇甫惟明被前后夹击,大败而归。

一战下来皇甫惟明不仅吃了败仗,还折了自己副将褚琍。

皇甫惟明这个沙雕为了逃脱罪责就派兵到吐谷浑和吐蕃境内掠夺了一番,并且抓了很多的人口冒充战功。

皇甫惟明接着派人到长安散播消息,说自己虽然没有攻下石堡城,但是却斩杀了吐蕃大量的士兵抓了很多俘虏。

李隆基作为皇帝,他在军队中不可能没有自己的线人,他也知道皇甫惟明在造假,但是吃败仗这种事,对于蒸蒸日上的大唐来说要不得。

李隆基是个要面子的人,同时为了鼓舞士气,他于是捏着鼻子重赏了皇甫惟明。

受了嘉奖的皇浦惟明回到长安,听说李林甫处处针对他的好友太子李亨,并且把韦坚和李适之收拾了,于是就上书弹劾李林甫,让李隆基弄死李林甫。

李隆基一看顿时生气了心想:说李林甫奸臣,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吃了败仗害死自己的副将,并且为了免受责罚虚报军功散布谣言,我为了面子捏着鼻子给你嘉奖,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一盘菜了。

不过李隆基并没有揭穿皇甫惟明,而是驳回了他的弹劾奏折,并且告诉他不要没有证据就诬陷大臣。

假如皇甫惟明是个聪明人就此收手什么事都没有了,但是这货是个沙雕。皇甫惟明认为李隆基这样是他自己一个人力量不够,于是为了让李隆基除掉李林甫,皇甫惟明就想着联络其他大臣准备逼宫。

纵观历史搞逼宫的几乎都没有好下场。

皇甫惟明趁着上元节外出游玩的机会见了太子李亨,向李亨说了自己参李林甫的事,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意思就是我要整李林甫,你现在啥意思。

李亨是个犹豫不决懦弱的主,他不敢搞这些,但是他也有他的小心思,李亨于是就装作不明白,并且规劝皇甫惟明:你不要再瞎折腾了,没有证据不要随意诬陷大臣,你说李林甫是大奸臣除非你有证据,你惹不起李林甫的。”

李亨作为皇甫惟明的好友,他很了解皇甫惟明的性格,这皇甫惟明武将出身最受不了激将。

皇甫惟明果然一听牛脾气就上来了,难道没有证据就纵容李林甫祸乱朝纲、排除异己吗?别人怕他我不怕,既然如此我就去找韦坚,我就是不信韦坚愿意做缩头乌龟忍下这口气。

这韦坚对于李林甫可是恨之入骨,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但是碍于李林甫势大又深的李隆基喜欢,自己势单力薄斗不过他,所以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怨气,现在皇甫惟明要联络众臣对付李林甫,他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于是乎韦坚和皇甫惟明二人一拍即合,同时韦坚又找到了经常被李林甫坑的李适之,但是李适之胆小拒绝了。

因为皇甫惟明是边将,韦坚是内臣皇戚,如果二人走的太近很容易被言官弹劾,所以二人为了遮人耳目就经常跑到崇仁坊景龙观去约会。

常言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再说李林甫这人很记仇,皇甫惟明对付他,他岂能放过皇甫惟明。于是李林甫就让御史中丞杨慎矜利用自己的身份盯着皇甫惟明,有什么风吹草动第一时间告诉他。

果然是皇天不负有心人,杨慎矜在景龙观将皇甫惟明和韦坚给堵上了。

说到这里有人可能迷糊了,杨慎矜不是李倓的老丈人吗?杨慎矜和太子李亨不是亲家吗?按道理来说他应该是太子派才对,他怎么会倒向李林甫呢?其实这事是李林甫玩的一手绝活。

年前韦坚被李林甫拿了所有的实权并发配到刑部做刑部尚书,而韦坚留下的实权官职则被李林甫全部给了杨慎矜。

杨慎矜墙头草中立派的身份朝中大臣都知道,但是韦坚被夺了实权,杨慎矜立刻就接了过来,如果不是杨慎矜倒向了李林甫怎么可能会被李林甫委以重任?其中韦坚更是认为杨慎矜接替自己的位置是李林甫和杨慎矜二人早有预谋。

因此杨慎矜和李亨虽然是亲家,但是却处处被太子派排斥,几乎都认为他是李林甫派过来的内奸。

杨慎矜本来想着和李亨结了亲家,自己可以融入他们的圈子了,但是没想到这群王八蛋天天排挤欺负自己,特别是韦坚天天对自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冷嘲热讽。

常言道:士可忍孰不可忍,既然你们不把我当自己人那就做敌人,杨慎矜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倒向李林甫,并且对于经常冷嘲热讽自己的韦坚恨的牙根疼。

杨慎矜作为御史中丞有监察百官言行的权利,他于是刘开始注意皇甫惟明,最后终于在景龙观堵到了私会的皇甫惟明和韦坚,然后就跑到李隆基那里检举二人,说皇甫惟明和韦坚一个是边将,一个是皇戚内臣,不应该如此过亲的交往,但是二人却天天跑到景龙观私会。

李林甫同一时间也上书李隆基,说皇甫惟明先是说他是大奸臣,以此离间他和李隆基的君臣关系,被李隆基驳斥后,皇甫惟明就找到韦坚一起商议准备拥立太子李亨想发动政变。

李隆基本来就对皇甫惟明上次的事有很大意见,并且他也听别人说韦坚对于他的新任命一直在发牢骚。同时根据杨慎矜的弹劾,二人如果清清白白的为何天天要跑到景龙观私会,这不是欲盖弥彰吗?于是乎李隆基怀疑二人肯定有不可告人秘密。

李隆基立刻下旨将皇甫惟明和韦坚下狱,接着让杨慎矜、御史中丞王鉷、京兆府法曹参军吉温一起审讯。

二人到了吉温手里根本就扛不住,立刻就招供了,二人承认了一切但是只不过是为了铲除奸相李林甫,并没有什么拥立太子政变的想法。

“填坑高手”李适之得知二人被抓,吓得半死,自己虽然没有参与,但是这事自己是知道的,李适之连忙上书请罪。

最后皇甫惟明和韦坚二人以离间君臣,密谋陷害大臣之罪被贬为播州太守和缙云太守,李适之知情不报被罢黜政事(就是没了入阁参与政事的权利)。而李亨得知东窗事发也是吓得心惊肉跳,虽然他耍了小心思,但是他也怕万一牵连到自己。

李倓看了看神情恍惚的老爹真是又可怜又可恨,刚才对自己的儿子的时候气势汹汹牛逼哄哄,被自己老爹李隆基怼的时候一副窝囊相,这叫什么?这是现实版的欺软怕硬窝里横。

李倓也懒得和他计较了,于是假装不知道他什么意思问道:“阿耶给我说这些是何意?”

李亨直了直身体,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是似乎张不开嘴。

李倓心里嘿嘿一笑心道:“张不嘴了吧,让你刚才骂我好狠斗勇、胸无点墨。”

李倓接着问道:“阿耶是不是想让我去圣人那里给二人求求情!”

李亨一听急了说道:“不可!万万不可!现在万不可和二人有任何联系!”

“既然如此!叫儿臣来是什么意思?”

李亨看了看李倓费了好大劲说道:“上元节皇甫惟明和为父一起出游过,这次的事情你认为会不会牵扯到为父?”

李倓一听问道:“阿耶!这种事你为何问我?兄长比我们有才学,你应该听听他的意思!”

李亨本来想说我已经问过了,只不过是你兄长竟然让我去圣人那里给皇甫惟明和韦坚求情,这不是找死吗?

李亨想了想说道:“韦坚和我说过,遇事不定一定要找你商量。”

李倓听李亨如此说不由得佩服韦坚了,只和他接触了一次,他竟然对自己有如此高的看法。

李倓一听心想:你不是一直都夸李俶为人仁孝温恭,言谈举止皆符合礼仪,器宇度量弘深,宽厚而有决断,喜怒不形于色吗?你咋不问他呢?

李倓想是想并没有说出来,而是说道:“阿耶安心就是了,如果阿耶受了牵连早就牵连进去了,不可能事情都能结束了,再牵连到你,所以阿耶安心就是了!”

李亨虽然也知道是这样,但是他常年被李隆基恐吓早成了惊弓之鸟,他已经完全丧失了自我决断能力。

李倓接着说道:“有一件事我的提醒阿耶!”

李亨连忙问道:“什么事你说!”

“阿耶千万不可因为亲情去圣人那里给他们求情,他们现在不过是诬陷大臣被贬没有性命之忧,如果你一旦去求情,事情的性质就变了,他们不但性命不保,而你也可能会牵连进去。”

李亨听李倓说的和自己心里想的不谋而合,于是连忙说道:“这个你放心!我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李倓看已经没什么事了于是就给李亨辞行。

李亨说道:“着急什么?你还没吃饭吧!留下来吃完饭再回去吧!”

李倓笑了笑说道:“家里杨悦还等着我吃饭呢!我怕她等我,我还是回去吃吧!”

李亨听到杨悦的名字很是不爽说道:“你以后多留个心眼,毕竟她是杨慎矜的女子,实在不行你就和她离了,为父重新给你找一门亲事。”

李倓一听瞬间脸色一变差点口吐芬芳骂李亨,这种事你个当爹的也能说出口。

不过这种事李亨还真做的出来,根据史书记载李亨为了自保和别人撇清关系,至少离过两次婚,弄的自己政治上成了孤家寡人。

李倓从嘴里挤出几个字:“要离你离,我是不会离的。”

李倓说完转身离开,路过门口的时候将剩下的半扇门一脚踹飞出去。

李亨看着扬长而去的李倓气的全身打哆嗦:“逆子啊逆子!一介莽夫!就知道逞匹夫之勇,逞勇斗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