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陈茂的询问，章直钟放下手中的卷宗，看向陈茂。
“还请陈佥事直说，本官能告诉你的不会瞒你。”
章直钟很是认真的说道。
陈茂的这些卷宗可是帮了他一个大忙。
“你说如果这些事是宫中人所为，此事陛下会不会严惩宫中的贵人？”
陈茂淡淡的说道。
这话却一下子把章直钟亢奋的心情犹如倾盆大雨般浇了个彻底！
“这……如果真是，那宫中的贵人会被打入冷宫，甚至诛九族！”
章直钟神色微微一怔，旋即说出这样的答案。
“你看到的这些事，如果本官告诉你，都是由宫中挑起的，你会去找宫里的人算账么？”
陈茂笑着说道，仿佛是在提起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章直钟神色一愣，旋即盯着陈茂说道：“陈佥事，你可是拿下官当一柄枪，挑开宫中的关系？”
没想到章直钟这么快就清楚了。
陈茂当即耸肩道：“不是本官想这样，而是这就是对方所作所为。”
“如果真的是这样，下官就算是拼死也会将此事给戳出去！”
章直钟厉声回答道，但他眼神却陡然盯上陈茂道：“若不是宫中人所为，下官会彻查所有问题，抓出真凶，鱼死网破！”
陈茂面不改色，说道：“章大人，您真是铁骨铮铮，其实这些事情锦衣卫也查过，但最后的矛头都是指向宫里的贵人。”
说完，陈茂又是从其他卷宗中拿出一份木简，这木简里是出自锦衣卫之中。
章直钟赶忙上前翻阅，发现其中竟真的涉及到宫中之人！
“这，这！潘贵妃？她意欲何为？”
章直钟看到最后写明的卷宗是潘贵妃所为，登时就是不敢置信。
“她已失心疯，特别是当三皇子生病之后，她就要将那些有关威胁的人员都暗中谋害。”
陈茂一言一行中透露着坦然，让章直钟不得不相信他似乎说的是真话，然而这些问题还是充满迷雾，让章直钟不太相信。
“三皇子死了，本官也是她接下来复仇的对象，你发现没有这些死掉的官员，很多都是三皇子的旧部，在三皇子式微之后就开始疏远。”
陈茂很自然的指出几名被暗杀的臣子，这些都是跟三皇子有关的臣子。
“是这样么……”
章直钟还是觉得有些不妥，便是说道：“容本官回去调查一下！”
“没问题，章大人轻便，这些卷宗你都可以带走，这算是本官能帮到你的全部了。”
陈茂知道逼得章直钟太急，反而不好。
“多谢陈佥事。”
章直钟心有疑惑，但还是迫不及待的将这些卷宗拿着，而后快步离开了陈府，回去顺天府调查此事。
送走章直钟，陈茂并不觉得这次暗示失败了，反而会让章直钟前去宫中找麻烦更容易一些。
这些暗杀的人，陈茂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存在，但是看他们的行为应该是在帮自己的，所以陈茂并没有去刻意将他们的行踪进行追踪。
而潘贵妃所为的事，只是陈茂栽赃给他的。
陈茂猜到章直钟会来找自己要这些京城的消息，所以陈茂便做了一个圈，将章直钟的视线里出现潘贵妃的踪迹，而且还特意准备了一些证据。
听说现在的潘贵妃情绪极不稳定，在三皇子出事之后，就疯疯癫癫的在永和宫整日找人麻烦，所以陈茂觉得这是个机会，一个可以将这个危害彻底解决。
不到两日，章直钟就上禀朝廷，找上了潘贵妃的麻烦。
而大周皇知道是潘贵妃所为的时候，想压下去，哪知道章直钟竟擅闯永和宫，跟潘贵妃对峙了起来。
原本就有些思维混乱疯癫的潘贵妃也是在这种威迫下辱骂了章直钟，还扬言要杀了很多仇人，其中包括陈茂。
并且她还承认了所有事都是她做的。
此话一出，原本想息事宁人的大周皇也是坐不住了，也是要决定将疯癫的潘贵妃打入冷宫之中！
这件事结束之后，出奇的竟然再没有朝廷命官被暗杀的情况发生。
罪魁祸首的消息算是牢牢地套在了潘贵妃的脑袋上。
冷宫外。
潘贵妃一身素衣，身后是两名宫女，五名大内侍卫跟随其后。
两名宫女抱着两个包裹，里面装的是潘贵妃平日里换洗的衣物之类的，这是她们能够为自家娘娘所能做的最后一点微薄之力了。
前方不远处就是一扇巨大的木门，木门的四周冷冷清清，周遭没有草木，只有冰冷的石砖堆砌，寂静无声。
犹如丢了魂儿似的潘贵妃蹒跚而行，那短短的几十米路却是走了半个时辰。
“觉儿，我好想你啊……”
潘贵妃呢喃着，双目失神，没有一点色彩，头发凌乱如同杂草堆一般。
“娘娘……”
侍女在身后面露难受，眼角含泪，看到自家贵妃娘娘变成这样，谁也不忍心会是这样的结果。
“本宫好苦，觉儿你为何要离本宫而去啊……”
潘贵妃看向冷宫外的那扇大门，忽的露出一个笑容，眼中似乎恢复了些许清明，自嘲一笑。
失去了自己的孩子的潘贵妃，精神遭受了莫大的冲击。
“潘贵人，一路走好啊。”
身后，一个爽朗的声音传来，随着潘贵妃转头看去，就见一袭青衣出现在路的拐角处，一帅气少年走路生风，腰间别着一柄绣春刀，大步而来。
“陈茂！”
看到来人，失魂落魄的潘贵妃陡然露出了狰狞，她发疯的想要冲向朝此地走来的锦衣卫佥事陈茂！
身后的侍卫瞬间就将其制服住。
陈茂来到她的身边，看到潘贵妃狰狞的面貌，他露出可怜的神情道：“潘贵人，这才几日不见，你就这般凄惨，真是可悲啊，也不知道已入黄泉的三皇子要是知道你现在这副模样，会不会痛苦呢？”
“陈茂，都是因为你没有救下觉儿，才让他死了，你这卑鄙的畜生，本宫要让你死，死！”
潘贵妃眼睛通红，犹如一头喋血的饿狼，如果眼神能够杀人的话，可能陈茂已经被潘贵妃给撕成碎片了吧。
“潘贵人，不要说的这么无情，我好歹也是收了你的钱财，让三皇子多苟活了一日，不然那日当天三皇子就会死掉，你应该感激我才是。”
“你！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潘贵妃猛然抓住陈茂说话中的一点，她震惊的问道。
陈茂看着潘贵妃笑着回答道：“潘贵人，您和三皇子暗中对本官使用的手段，本官都记得清清楚楚，本官那几次险中求生可都差点没了性命。”
“还有您的父亲，潘侍郎对本官做的事，本官都清清楚楚！”
潘贵妃旋即瞪大眼，露出惊恐的喊道：“你都知道，你什么都知道，你为何都会知道！”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陈茂送出这句话，接着就是几步来到潘贵妃身前，压低嗓音说道：“不管是三皇子还是你这位贵妃娘娘，下场都已注定！”
一股窒息感令潘贵妃呼吸困难，听到陈茂的这几句话，潘贵妃明白了，自己有现在这个下场都是来自陈茂！
“本宫，输了，本宫彻底输了！哈哈哈！觉儿，母妃输了啊！”
潘贵妃凄厉的惨笑起来，夹杂着悲怆以及无力的声音在空旷的皇宫中回荡。
“诸位，该送娘娘进冷宫了。”
陈茂一声令下，这些大内侍卫皆是点头，随后将潘贵妃强行推到了冷宫大门外。
吱呀——！
大门缓缓推开，潘贵妃站在门外，感受到门内的凄冷，她悲怆的笑声再次传来：“陈茂，本宫输了，但本宫会看着你，等你没落那天，本宫会亲口嗜你血肉，啖你骨髓！”
这不寒而栗的话，让周遭所有人都背脊发冷。
然而陈茂却是看着潘贵妃淡淡的说道：“娘娘，您不会有这一刻的。”
轰隆！
大门陡然关闭，潘贵妃的笑声也戛然而止。
门内忽的传来一声惨叫。
那些大内侍卫听到动静，赶忙上前查看，然而冷宫的大门岂是那么容易再次打开的？
约莫半柱香的时间，当大门再次推开的时候，潘贵妃的身体被悬挂在了冷宫内的门梁下方！
潘贵妃死了！吊死在了门内！
“送娘娘，黄泉路上好走！”
陈茂朗声喊道，一个转身腰间绣春刀发出淡淡光泽，青衣猎猎。
天空中，鹅毛大雪飘落。
石板路上，再次被白雪铺满，无数宦官、宫女快步穿梭。
长廊外，一身红衣的怀王站在台阶上，遥望昏暗的天空，仿佛已经知道了结果，眼中尽是哀伤。
“潘贵妃……”
“上吊而死。”
陈茂轻描淡写，踏步而来。
“心中可曾痛快？”
“未有，所作所为皆为自保矣。”
陈茂抬头望向头顶飘来的大雪，心中竟没有多少报仇之后的快感，反而更多的是莫名的失落。
一代贵妃，死前多凄凉。
然则，怀王露齿大笑，扬声道：“是啊，一切只为自保！”
“走，喝酒去，快活日子何其多，当乐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