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账东西!”
咣当!哗啦!
桌子上的茶杯茶碗顷刻间被推到了地上,茶水洒落一地。
一身怒气的李太师已然把这些瓷器当成了泄愤工具。
“太师息怒。”
礼部尚书钱耀上前劝导,“今日陛下刻意将我等训斥,必然是有人背后唆使。”
“谁,谁敢唆使陛下,这明明就是陛下来找我等的麻烦!”
气得肝颤,李太师声音沙哑,随后剧烈咳嗽两声。
钱耀赶忙扶助李自成,有人挪来椅子,让其坐下。
兵部尚书林远接话道:“太师,臣下有句谏言不知道当讲否。”
“说,随便说,老夫听着。”
喝了口茶水,李太师脸上的怒意未消,就连握着茶杯的老手都隐隐发颤!
“陛下此次敲打,是意在边疆啊。”
林远侃侃而谈,“此次武臣一众得意洋洋,士气高昂,您没发觉陛下此次还表扬了几位武臣么?”
“哦?”
林远这番话,到真让李自成回想起了朝堂发生时的情况,正如林远所说,陛下好像是在抬武臣!
“哎,老夫糊涂了,真是老了糊涂了。”
摇头叹息,李自成真是被气糊涂了,他竟然没注意到这个细节,大周皇今日又是拿军粮钱抽打文臣无作为,又是贬低文臣而后抬高武臣,就是要准备在边疆搞点事出来。
“难不成陛下真要行以战养战之法?”
李自成眉头紧锁,呢喃一句,猜测到了陛下的用意。
林远补充道:“以陛下今日态度,之前的法子陛下十之八九要重新提起。”
“可这法子……”
李自成犹豫,这法子看似有用,实际上隐患众多,一个不小心反而会让整个边疆引发灾祸。
以战养战,在他眼里不是一个好法子。
让公主去和亲,赔偿点钱财换几年和平,再一举反攻,才是上上策。
钱耀思量一番说道:“太师,今日朝堂我等被陛下痛斥,已然失势,再跟陛下对着干乃徒增烦恼。”
“你也要劝老夫放弃这执念?”
瞥了一眼钱耀,李自成很痛心很难受,为何自己会处在这种境地?
思前想后,他觉得还是那背后给陛下献上军粮钱之人搞的鬼!
要是陈茂知道李太师嫉恨自己的理由是这般,一定会气的大骂李自成是老狗,明明是你们先挑的事。
“太师,我等不是劝您,而是陛下在劝您。”
几位尚书都不语,林远便第一个站出来,试图说服李自成。
“呵,陛下……”
自嘲一笑,李自成知道,再执拗下去,自己一方人心涣散,迟早要被逐个击破。
“既然陛下要玩,那就让他做吧,这几日老夫告病,就不去朝堂找不自在了。”
沉思良久,坐在椅子上的李自成缓缓说道。
此时的情况,已不是他能掌控得了的,大周皇执意要做某些事,李自成的一言堂根本不可能压得了。
更何况,大周皇已经拿钱出来了,还说后续会补贴国库,这种行为他李自成再不识趣,岂不是想准备告老还乡了?
“太师英明,我等钦佩。”
其他几位大臣立马称赞起来。
“行了,你们都回吧,老夫想静一静。”
瞥了一眼众人,看到他们神色轻松了不少,李自成知道自己之前的举动太过激烈了。
“是,太师。”
众人都松了口气,还好太师没有继续追究下去,同时他们都用钦佩的目光看向林远。
“对了,林尚书派人查一下,那个背后给陛下进献银两的人,到底是谁,老夫可不会白受这冤枉气。”
冷哼一声,李自成的气虽然消了,可这仇他记下了!
“是,太师。”
无奈一笑,林远虽然不想沾这身骚,奈何李自成亲自发话,他不好拒绝。
“太师,臣下到是知道一些消息。”
一直在旁观从没有开口的吴华升忽然说道。
“说。”
“臣下最近观陈太傅之子陈茂开办酒楼日进斗金,陛下这笔天降之财,臣下觉得……跟陈茂脱不开关系。”
吴华升说话底气十足,仿佛已然确认罪魁祸首就是陈茂了。
“陈茂?那小子……不是个混球憨子么?怎么可能是他,你虽与陈居正不合 ,可莫要乱泼脏水!”
李自成摇摇头,陈茂早就有所耳闻,似是在一个月那场大理寺牢狱的事。
在李自成所获得的消息里,陈茂就是个贪财的混球,无他,因为做事风格太混蛋了,根本就是一个疯子。
这样的家伙,怎么可能会给大周皇钱财?
“这……”
正如李自成说的,陈茂的性子就是这样,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跟陛下有接触,怕是一接触就要被大周皇给摘了脑袋!
“吴尚书,你这想要陷害陈太傅的心思也太直白了,你若是想早日登位,找个月黑风高夜安排几人潜入陈府……嘿嘿……”
钱耀调侃了一句,看到李自成冰冷的眼神,知道不妥,便缩了缩脖子闭上了嘴。
“我也是为了太师着想,你们莫要歪曲了我的想法,我吴华升可不会如此卑鄙无耻!”
吴华升的解释有些苍白,他那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行了,此事让林尚书处理,尔等勿要插手,散了吧。”
挥了挥手,李自成第一次觉得这群尚书侍郎,真是一个比一个麻烦,私心太重!
众人散去,李自成坐在椅子上沉思,良久之后眼中锋芒闪过,并随口吐出一句:“这大周早晚要毁于陛下之手啊……”
……
咚咚咚。
“少爷,武夫营的刘振东前来拜访。”
傍晚时分,日落西山。
小舟子来到荷花亭外,对着正捏着冰粉籽的陈茂说道。
“刘振东,他又来做什么?”
陈茂无语,这小子最近拜访的频率是不是太高了,隔三差五就来找自己,不会是又有什么奇思妙想了吧。
“不见,就说本公子身体抱恙。”
陈茂刚说完,就见庭院走廊里,刘振东那飘飘然的身影出现。
“兄长!”
人未到声先至。
陈茂听闻头皮发麻,小舟子看了一眼解释道:“是刘公子自己闯进来的,小的没有让他进来。”
“行了,你下去吧,我跟他聊。”
不一会儿,刘振东就来到了陈茂面前,好奇的看着陈茂面前那一大盆灰色泛着白沫的水。
“兄长,你这是在作甚?”
刘振东好奇的问道。
陈茂说道:“在做好吃的。”
“好……好吃的?”
刘振东见陈茂十分卖力的在揉搓着手中的麻布包,面色复杂。
想来这灰色带着白沫的水就是从这麻布上挤出来的,这得多少泥巴才能捏出……
看到这副场面,就算是心理强硬如刘振东,也不禁胃里翻腾,有些不舒服。
可是想到陈茂的厨艺精湛,堪称天人,刘振东又觉得可能陈茂在尝试一种新菜的做法吧……
陈茂看了一眼盆中的浑浊浓度差不多了,便将提前备好的石膏液取来一勺倒了进去。
唤来小舟子将其端到厨房静置。
做完这一切的陈茂,擦了擦额角的汗水看向刘振东说道:“振东,是不是遇到了麻烦事?”
刘振东眼睛一亮,竖起大拇指道:“兄长聪明,愚弟遇到了一件非常严肃的问题。”
“什么问题?”
陈茂见状好奇的问道。
“最近武夫营大练,愚弟收到消息,可能是要前往边疆练兵。”
“哦,那对你们岂不是好事?”
陈茂一听,并不意外的说道。
“可是武夫营的粮饷已经两个月未发了……”刘振东面带苦涩,武夫营虽说是陛下磨砺精兵强将的地方,但每个月也都有军资粮饷发配,然而最近两个月竟停了发放,说军供紧张,要延缓半年!
现在又突然宣布要一部分人前往边疆练兵,这不得不让刘振东怀疑武夫营状况不容乐观。
他虽然对这点粮饷并不在意,可是武夫营的很多将士子弟却要靠着这笔钱来过活,毕竟武夫营里大部分都是将门贫户出身,家中富裕的寥寥无几。
陈茂听得出意思,他并不觉得惊异。
毕竟国库空虚,边疆吃紧,连陛下都要找他搞钱,更别提这个训练新兵强将的武夫营的开支了。
“你想让我做什么?”
陈茂也不多说,直截了当的问道。
犹豫了片刻,刘振东说道:“我想找兄长借些钱,为其他将士发放粮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