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雅间。
枫儿要了七八个菜,就等着林清婉过来一起吃。
结果童笛进来跟赵琮禀报,“清婉小姐一早被王爷邀去了城外花圃。”
赵琮早就知道,只是怕枫儿不高兴才没说。眼下不好让他空等,才故意让童笛又跑了一趟。
“这样啊。”赵琮看了枫儿一样,“那就等她赏完花回来。”
枫儿一向是个坐不住的,本以为他哼哼唧唧两声就作罢了,哪知他乖乖点了点头,“好。那别让他们上菜,一会儿该凉了。”
赵琮有些意外,“去街上转转?”
枫儿态度坚定,“不用。我就在这等她。”
赵琮脑子里不知怎么冒出一句话,儿大不中留。
他鼻腔带出一声轻笑,吩咐仓盈去给枫儿端些点心过来充饥。
仓盈腿脚快,枫儿见着喜欢的糕点没忍住,“我就吃一块。”
小孩儿就是小孩儿。
仓盈在赵琮耳边低语,“太子爷,江明庭带着几个人在西南雅间,还是说外头那块儿地,好像是王爷下了最后通牒,高公子让他们这两日务必把那农户打发了。”
此时,楼下又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仓盈也觉意外,“江少爷?”
赵琮轻笑,“有意思了。”
高朋搭着江振鳞肩膀,二人上楼梯就往西南第二个雅间走,在门前和江明庭碰了个正着。
祖母和母亲在相府吃瘪的事还堵在江明庭心里,此刻见着江振鳞,不发作才怪。
“呦,这不是我的亲亲堂哥,相府大公子吗?怎么今儿出来喝酒,心里不痛快啊?”江明庭嘲讽之意甚浓。
“哦,我想起来了。堂哥明儿就要去静北军给大伙儿做饭了,哈哈哈。”
“您锦衣玉食十几年,认得盐和糖么?”
江振麟眼角一抽,“还轮不到你在这儿幸灾乐祸。倒是你妹妹当了姑子,大过节的你不在家陪祖母和二婶,出来喝酒才是不痛快吧。”
江明庭恨得牙痒痒,“林清婉会有报应的!”
江振麟轻蔑道,“你说话小心点,她现在可是敬王的心尖儿,今儿还被邀去城郊花圃赏花呢。”
话音刚落,旁边的高朋脸色骤变。
江振麟浑然不觉,“就算她不和你计较,敬王可容不下别人说她不好。”
“想想你妹妹那条腿是怎么废的。”
江明庭浑身一颤,满是惊惧不甘。他们不敢恨敬王,只能咬着林清婉不放。高公子说了,女人算什么,只要替王爷办好田地的事,王爷高兴了,玩腻了,把林清婉交给他处置也不是不可能。
一想这个,江明庭咬牙忍下心口火,“哼,走着瞧。”
江振麟要追,被高朋拽住,只能对着江明庭的背影踹空一脚。
进了雅间,他不满道,“你刚刚拉着我干什么,那小子就是欠揍。”
高朋定了定神,“你刚才说清婉小姐被邀去花圃了?”
江振麟这才想起来高朋觊觎林清婉,怪不得脸色突然变得这么差,“早说了让你死了那份儿心。”
“王爷都没邀我阿姐去过花圃,却带着林清婉去了,这是打我阿姐的脸。”
若是之前他怎么也要咬牙切齿骂半天,今儿却一副无能为力的自嘲。
见高朋还愣在那儿,他直接倒满酒,“陪小爷喝个尽兴,下次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喝。”
高朋却抬不起手拿酒杯,脸色惨白,“阿麟,上次我没跟你说完的那个就是关于王爷的花圃。”
“花圃怎么了?你去过?”
高朋脸上的肌肉渐渐收缩起来,“燕归楼有个跑腿儿的去过。还没进去就听到惊天动地的女子惨叫,不是床上那种叫,是骨肉撕裂那种。”
“还有王爷的笑声···”
“据说还有个又聋又哑的丫头从屋里端出一碗又一碗的血水浇花。”
高朋怔怔看着江振麟,牙齿似乎都在发颤。
江振麟到嘴边的酒喝不下去,皱眉道,“胡说八道什么。”
高朋定定道,“没胡说。你听说王爷在征地要扩大花圃范围吗?附近农户曾经从花圃旁边的土里挖出了女尸,还没腐烂。”
“说是骨头肉缝里一滴血都没了。”
江振麟打了个寒颤,“操!你能不能别说这些吓人的东西。”
高朋咽了咽,紧紧抓住他袖子,“阿麟,你忘了。凡是被王爷带去花圃的人都没回来过,然后、就消失无踪了。”
江振麟从前跟着敬王当然知道,只是花圃他没去过,再者被带去的都是没家世身份的,谁在乎。
江振麟眉头越皱越紧,“那是别人,林清婉是相府女儿。王爷喜欢她,带她赏个花,你含酸捏醋的别咒她。”
高朋却越想越清醒,越想越害怕,“王爷从前也抬举你阿姐,却不曾邀她去赏花。那是因为你阿姐被你们重视,清婉小姐不一样。她、她···那个屠户还找过来,王爷一点儿不嫌弃,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江振麟被他说得心里慌,“有什么奇怪的,王爷就喜欢她怎么了。”
高朋气他还嘴犟,无奈道,“我问你,你要是真心喜欢哪家小姐,你是按三书六礼来尊重她,还是只管自己耍帅,非得闹得比人都知道你喜欢她,让她不得不选你。”
江振麟双手一紧,杯子里的酒水洒了出来。
“阿麟,王爷是什么样的人,你比我更清楚。他把人叫到花圃能干什么好事,就算不是传说的那么恐怖,万一用强怎么办?”
江振麟眼神一紧,倏然起身,酒杯碎了也不管,直往外跑。
高朋在后头追,“你、你先别冲动!”
花圃。
赵琰穿一身暗红色中衣,周身干燥的温暖比先前任何一次林清婉靠近时都更强烈。
他才沐浴完,头发散着,水滴顺着发梢落下,在林清婉脚步前晕开。
“这是新开的。”赵琰侧过身,露出面前一片血红如注的芙蓉,“颜色好看吗?”
林清婉第一次觉得花开带给人的不是生机,而是说不出的一种诡异。
“好看。”
赵琰摸了摸下颚,认真思考了一下,“红是够红,可惜太暗了。如果能像你一样明媚才是完美的。”
林清婉心里咯噔一下,身子绷得更紧了。
赵琰抓着她的腕子,用力把人拽过去,“你闻闻,味道都不够香,是不是?”
林清婉被迫弯下腰,花蕊碰到鼻尖的刹那,她挣扎着后退,满眼惊愕,花···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