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芷?南峤大军可都回来了?”
苏浅月的声音轻柔却带着浓浓的担忧,此时的她已经怀胎九月,行动颇为不便。
她静静地坐在窗前,窗外的景色依旧如昔,可自从大军溃败的消息如狂风般传遍整个庆国后,人心惶惶,这景色在她眼中也失了颜色。
“小姐,绿芷昨日便一直在军营外等候,据士兵回报说,世子为了掩护那些老弱病残的百姓,就一直跟在后面,所以回来的速度慢了些。”
她瞧着苏浅月满脸担心的模样,又赶忙说道:“要不绿芷现在就去一趟军营,看看那边有没有世子的消息?”
苏浅月想了想,轻轻点了点头:“也好... 那你路上小心一些。”
自从战败后,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便全都随着大军来到了南峤。
绿芷走在路上,看着街道两侧多了许多临时搭建的收容所。
收容所里的人们,刚刚经历了战乱的残酷和与家人的生死离别,他们的脸上,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情绪,只有深深的悲痛和绝望,那悲痛如同乌云,沉沉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走了许久,绿芷终于到了军营前,却发现军营门口已经乱作一团。
“闪开!闪开!” 呼喊声中带着焦急与慌乱。
绿芷惊恐地发现,岩肃背着的正是萧逸尘,众人簇拥着,神色慌张地向着军营里面跑去。
那慌乱的人群,让绿芷的心猛地一悸,她暗叫一声不好,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笼罩了她。
等绿芷跑到军营门口之时,却被门口的士兵拦下。
“站住!军营重地,闲杂人等速速离开!”
“我是绿芷,是肃王府的奴婢,求求你让我进去吧。” 绿芷焦急地哀求着,眼中满是泪水。
“不可!还请你离开!”
“就算我求求你不行吗?世子他有危险,让我进去看看吧!”
就在两人争执不下之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两人的耳旁:“麻烦让她进来!”
说话的人不是旁人,正是黄鹂。
门口的士兵看了一眼黄鹂,不敢违抗,只能乖乖放行。
黄鹂和绿芷一路快跑,来到一处营帐前。
营帐内,桌子上面摆满了医治的器具,而萧逸尘则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意识已经开始模糊。
等到众人解下他身上的绷带后,呈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堆被鲜血沾染的杂草。
他身上的伤口已经开始溃烂,散发出一股刺鼻的气味,更要命的是肩膀上的箭毒,中箭周围已经出现大面积的黑点。
“姑爷!” 绿芷万万没有想到,如今的萧逸尘竟成了这般模样,她的声音带着哭腔,颤抖不已。
萧逸尘朦胧着双眼,却瞧不清说话之人。
他微微喘着气,有气无力地说道:“呦... 绿芷也来了?看来... 我这是到了南峤了...”
林煜风站在一旁,脸上也是愧疚之色:“芙竹姑娘,世子的伤势如何?”
芙竹精通毒理,黄鹂又是医官,可两人看到萧逸尘身上被折磨的这般模样,脸上也不禁浮现出凝重与不忍。
“此毒应该是西域常见的青花毒,先是损害皮肉致使溃烂,中毒至深者则会筋脉逆行、肌肉麻痹,活活折磨致死。”
话音刚落,便传来一声苦笑,萧逸尘不合时宜地接过话茬,让这沉重的气氛稍微舒缓了一些。
“千年王八,万年龟。”
“像... 像我这种烂人,阎王爷都懒得收我...”
萧逸尘光是说这两句话,好似就用尽了气力,他缓了许久,慢慢抬起头:“芙竹... 黄鹂... 我的命就靠你俩了。”
芙竹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萧逸尘这种情况颇为复杂,只能先解毒,后医治伤口。
“世子,解毒需要承受剜肉刮骨之痛,而且必须保持清醒... 你... 能抗住吗?” 芙竹的声音带着一丝犹豫和不忍,她知道这是何等的痛苦。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震惊了。剜肉刮骨之痛!试问天下人又有几人能够抗住?
“芙竹?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绿芷焦急地问道。
芙竹沉思片刻,满脸为难的模样:“有... 可是...”
还不等芙竹说完,萧逸尘直接打断了她:“罢了... 来吧,我能抗住。”
芙竹深吸一口气,眼神中透着坚定与不忍。
她先是取来一些烈酒,缓缓倒在萧逸尘肩膀的伤口处,烈酒刺激着溃烂的皮肉,萧逸尘的身体猛地一颤,脸上的肌肉因剧痛而扭曲,但他紧紧咬着牙,一声不吭。
芙竹拿来银针,刺入穴位,封住了萧逸尘身上所有的筋脉。
接着,拿起一把锋利的小刀,在灯火下灼烧着,直至变得通红。
芙竹站在床前,再一次的问道:“世子?你可准备好了?”
“尽管来吧...”
芙竹拿着烧红的刀刃,深呼一口气,随后贴近萧逸尘肩膀上那中毒发黑的皮肉,渐渐刺入...随后划开...
刹时间,黑色的脓血流出,散发出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