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身携带笼子的姬容,自是觉察到了笼中传出来的轻微异动,但她此时怎会放磐琮出来,让他如愿呢。
她只扫了那笼子一眼,便指着案上的肉蔬朝伏坐在对面的山无与山中锋说道:“伯父,义父,咱们好久没聚了,来,一起吃点好的吧。”
二虎等的就是她这句,一时间,房里只有二虎撕肉大嚼、吮骨吸髓的声音。
姬容要去参宴,虽然来回的时间不过十数日,但若只由山无担着卸坊的事务,她不放心。
思来想去,姬容觉得、还是得叫个亲信来帮自己一把,于是,姬容便让山无将他的便宜兄弟叫了过来。
山中锋被山无自那逼厥的、满是烟雾的丹房里拖出来时,古蔺眼中泛着水光,
他直言让山中锋去卸坊好好干,而守道山、他会好好守着,定然会连那竹做的龙凤也守的光鲜靓丽,绝不会让它们蒙受尘烟。
然后古蔺老道便鼓动灵力、豪气地引动了一道疾风篆,将山无与山中锋强行送至了守道山山脚。
待山无与山中锋吃饱喝足,姬容看着开始打呵欠的山中锋,问道:“义父,可有吃好喝好?”山中锋点头。
姬容便将那笼子摆出来、压低声音道:“义父,我又为你寻得了一个极好的试药苗子,你要不要见见。
他已修至皇者境界,是我卸坊的血法屠师。昨日他脑袋抽了,竟敢咬山无伯父,于是便被山无伯父打了一顿,只剩得半条命,我当机立断、给他喂了你制的生血丹与吊命丹。
义父,我过阵子就要去金鼎宫参宴,你便在这卸坊处帮我守着,边观察这猫修的情况,边帮我盯好卸坊的事务,可好?
这皇者猫修,随你怎么治,只要你不把他给弄死了、弄疯了就行,其他的随便。”
姬容接着又朝山中锋挤眼道:“义父,这里头的屠师任务重,若是他们累了,经脉疲乏了,你也可给他们施丹。”
山中锋听得自己这好义女叫自己过来,竟是又为自己送试丹的对象。
他高兴不已的将尾巴甩的飞快,一口应下道:“乖女你放心去参宴,义父定将你这处打理妥帖。”
姬容点头,但想到山中锋出色的理事能力,姬容自觉不能让他太闲,免得他趁自己不在、将这群屠师给霍霍掉了。
便又道:“多谢义父!
义父,这猫修本也是个屠师,但他如今试了丹,定是干不了活了,我也要出去,屠师便不够了,到时候您可得帮衬着杀点,让大家伙都歇口气。”
这怎么行,山中锋连连摆爪道:“不行,乖女,我最不喜血沾身了。”
姬容既然开了口,哪里能让山中锋拒绝,她道:“义父,你看山无伯父从来都无血沾身,你可与伯父一处学着剥皮,
其次,您既要炼得神丹,总得知道吃丹的这些家伙的内里构造吧,如今我这处任你施展抱负,
义父,你可不要错过这大好的机会,若不是我掌了卸坊,你上哪去找这么些修者看他们内里的经脉结构。”
山中锋觉得有道理,但他仍旧回道:“乖女,这是药师该干的事吧,我是...”
“丹药难道不是一家吗,你们都是治伤健体,本就同源。”听得姬容的话,山中锋实在是驳无可驳,只得应了,但他还是道:“那我只剥皮。”
姬容便对山无说:“伯父,你同义父每日剥完皮后,你再给你兄弟每天拆上一头兽的肉,让他看着兽躯画。”
对这山无讲完,姬容才再次看着山中锋道:“义父,你既然来了,就要好好的学,免得这辈子都出不了师,老被丹楼上下嘲笑。”
这话直戳了山中锋的心门,他再也不反驳了,连连点头表示自己会好好儿学 。
商议完毕,这一鸟二虎才将笼子里头的磐琮给放出来,此时的磐琮犹如一只被剥坏了皮的血猫,他两眼无神,很是凄惨。
山中锋见了、不由得皱了脸,他掏出一粒止血丹 ,掰开磐琮的嘴让他吃了进去,便又将这磐琮塞进笼子里,他道:“乖女,快告诉我泉水在哪里,这猫太脏,得洗洗。”
姬容道:“此事不急,我先带你熟悉卸坊事务,等他伤口不再冒血了,再丢他去浆洗不迟。”
接下来的日子,姬容便带着山中锋熟悉卸坊事务,还将他带去传送阵,熟悉送肉流程,
又告诫他道:“义父,你可不能与他们去赌,若你一定要赌,便先在你兄弟、忽十八和蛟十五处学,待你学透了再出去,否则,你定然十赌九输。”
山中锋连连摆爪道:“乖女放心,有那功夫,我还不如炼上几粒丹。”
姬容听得满意,道:“若你赌了怎么办?”
“便叫我一辈子练不成丹。”
“好!”
磐琮是被关后的第五日才真正放出来的。
许是山中锋的生血丹太过优秀,吃了那止血丹直至第三日才真正停止流血。
这时的磐琮,干瘦的如挂在树上风干了一月的老尸,走起路来,嘎吱作响,看得山中锋都不敢再喂他自个制的丹药了,连忙掏出一颗古蔺的丹给这磐琮吃了,
而后山中锋将磐琮按到灵泉中洗刷了一顿,将这磐琮洗成了一只枯瘦的无毛猫,
眼见自己没毛了,磐琮眼中无神、面如死灰,直躺在地上不起来了。
其实这事怪不得山中锋,因为磐琮修的血法,平日里多以精血为食,他的毛发便是由血气之精所化。
哪想他先被山无吸了大半的精血,接着又被喂了丹、关入了笼子。
连流了五天的血,这磐琮虽修为高深,但他终究只有一具躯壳,体内哪里又有这般多的精血来蕴养皮毛呢。
于是,磐琮的这身毛便被躯壳给首先放弃了,若不是山中锋给他喂了颗好丹,说不得这身皮也得被身体抛弃、风化掉。
姬容看着这猫再也没有了先前的半点风采,便扛着三刀奔了过来。
她裂开嘴来,给磐琮的脖子上带了一副银亮的镣铐法链,安慰他道:“你放心,你现在吃的是古蔺丹圣的药,待你精血恢复,这毛还会再长出来的。”
磐琮看着这扛着大刀、露出两排白亮獠牙的王者境鸟修,再也没有了半点轻视之心,他声音颤抖,道:“总主事,我如今也不能干活了,叫我回珍馐馆的通道里去吧。”
姬容看着他,不赞同的回答道:“这怎么行!你可是殇女大人养大的。
就算是我要送你回去,也得把你养的油光水亮再送回去,不然你叫其他修者怎么看待我们玉虚宫卸坊。
你放心,我不仅不叫你干活,每日大家下值以后,我都会让伯父和义父送你去同岐卅玩上几把,不会让你无聊的。
只是伯父和义父时候回,你就得什么时候回。
你以后呀,就同我义父住一块,他可是古蔺丹圣一手带大的,丹术高明,你要是有不适之处,尽管开口要丹药,我们不收钱。”
磐琮心中苦涩不已,悔恨交加,这清姬子当他傻吗,免费的丹药哪里是能吃的东西。
他感受着脖颈处传来的冰凉触感,心中绝望,他知道,这辈子,他都难以再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