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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末踩着满地红绸踏出府门时,正听到满街骤然响起的抽气声。

整个玄黄大街的每一块青砖竟都被红绸包裹住,就连两侧梧桐的枝娅都缠着寸寸金丝的绡纱。

八匹纯黑色的赤霄齐声昂首嘶鸣,大红马鞍缀着的金铃随着摇晃发出轻响,后头喜轿四面垂落的竟是正妃才能用的明黄流苏。

“这规制…礼部难道疯了不成?”坐在街角茶摊上的老翰林白须都在发颤。

“您老不知道了吧?”小二拿着抹布凑过来,“这位新嫁娘可是咱京都的名人,微末姑娘——”

“你可知她曾是锦澜王什么人?”店小二俯身压住桌角,像是知道什么了不得的秘密,“丫鬟!”

“您就说这丫鬟手段该有多了得?成了侧妃不说,出嫁还用正妃规制……”

微末?

老翰林眼中精光四射,没听店小二后面又说了什么。

原是那个丫头,怪也不得。

王府门前,赵晏高坐在一匹雪白色的赤霄螭上,大红婚服的金线随着马背起伏时隐时现。

几月前他迎娶温晴玉时,不过穿了件暗红色的锦袍独身坐在高堂,如今事同人不同,他少见脱下那身玄色蟒袍,为她精心选了这件赤红金丝婚服。

“老身把人交给你了。”冉老夫人将微末的手重重按进赵晏掌心,“不敢让人掉半颗眼泪珠子。”

“外祖母放心。”赵晏忽然将人打横抱起,微末低呼着攥紧他前襟,团扇险从手中滑落。

“抱稳了!”

冉老夫人与钱嬷嬷同时吓了一跳,又齐齐笑出声。

喜乐声骤然响起,耳畔不断传来震耳的欢呼,微末将脸深深埋进他的胸膛,团扇再压低两寸,遮住了红润润的面庞。

轿帘被掀开时,露出里面整块白玉雕刻的合欢枕,秦绾大婚时用的不过是云锦软枕,还是她亲手塞进喜轿里的。

八匹赤霄同时扬蹄,嘶鸣声在人群中回响盘旋,轿顶的每根明黄流苏上都悬着颗九彩玉魄,惊得茶楼上观礼的贵女们娟帕掉了一地。

“呜呜呜…我也想这样风风光光地嫁人。”

“哪怕做个侧妃,死了也值了。”

轿外的欢呼声浪震的微末耳膜发疼,她隔着浮光轿帘往外看,赵晏挺拔的背影正嵌在满目耀眼的金箔碎屑里。

她似乎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红妆队伍行至城门时,守城将慌忙命人撤走了路障,百抬朱漆妆箱在轿后排成翻涌的红流,最后头的礼官还在三条街外撒着金箔。

微末偷偷隔着轿帘缝隙往一侧望去,只见城楼上的笙旗竟也全都换成了描金喜幡,正随着微风轻轻飘摇。

“落轿——”

迎亲队伍在京城整整绕了三圈,才又回到锦澜王府正门前。

浮光轿帘被赵晏亲手掀起时,满街喧哗骤然停歇。

新嫁娘被锦澜王打横抱出喜轿,大红嫁衣的拖尾径直拂过朱漆门槛,竟从正门直直进了府去。

“王爷!”

礼官捧着玉册的手直哆嗦,“侧妃该走西角门……”

赵晏恍若未闻,大红云纹喜靴踏过门槛前撒落的避邪铜钱,他垂首时呼吸正扫过微末耳畔,“抓紧了。”

话音未落已抱着人跨过三尺高的火盆,惊得喜娘手中托盘兀自一抖。

温侧妃入府时的情景喜娘还记忆犹新,当时这位王爷可是板着脸动也未动一下。

如今怎么像个得了宝的穷小子,嘴角都要勾到天上去了。

正厅内的龙凤红烛莹莹燃着,冉鸿祯与冉老夫人端坐在高堂椅上,老夫人笑呵呵地瞧着一对新人,又横了礼官一眼,“吉时到了,还等什么?”

礼官又是一抖,忙去瞧手中玉册,册页上分明写着“侧妃”二字,老夫人是要让他唱三拜礼词?

他忍不住偷眼去瞄赵晏,正对上王爷深潭似的眸子,脖颈忽来一阵寒战,不由想起方才这位侧妃是从正门入府的,干脆将心一横,高声唱道,“一拜天地……”

身后观礼的秦绾湿着眼眶偎在二皇子身边,“算你这三弟有良心……”

贵女们绞着帕子瞧,侧室循着正妻礼,实在叫人嫉妒地发狂。

“礼成,却扇——”

礼官破音的尾调淹没在满庭震天的爆竹声中,赵晏推开她团扇一角,微勾的唇直直冲进她水漾的眼波里。

“皇上赐羊脂玉如意一对,嵌东珠十二颗——”

德喜不知何时出现在府门边,随着他高声唱喝,系着红花的红箱被小太监流水似的抬到堂前。

“太后赐翡翠雕鸾凤和鸣屏风一座,南珠十斛——”

“皇后娘娘赐累丝缀宝冠一顶,鸽血红宝八枚——”

“德妃娘娘赐点翠孔雀步摇一对,玉雕并蒂金钏一双——”

满堂红绸翻飞中,男人突然揽住她的腰,他在漫天洒落的金箔屑中轻笑,“本王的侧妃,也是妻。”

婚房。

百子千孙帐垂下的金丝流苏轻轻摇晃,微末端坐在铺满干果的锦被上,嫁衣上的交颈鸳鸯被红烛映衬得流光溢彩。

这里是赵晏的卧房。

这男人没给她单独辟院子,而是直接将她安置在了沁水阁。

那便等于说,她折腾了整整一日,不过是从西侧厢房,嫁来了东侧卧房……

大约有二十步那么远。

钱嬷嬷将一方雪缎落红帕轻手轻脚地铺在锦褥间,“明日老婆子亲自来取帕子,你可莫羞。”

话音未落,她自己倒先红了耳根,忙用袖口遮住嘴边的笑。

喜婆笑眯眯捧来几枚干果,掌心一展,她才发现是红枣、花生、桂圆、莲子各一颗,“侧妃吃下这四颗果子,就能与王爷早生贵子了。”

她才红着脸吃下最后一颗莲子,房门就被赵晏吱呀一声推开。

他大红婚服的衣襟微敞,露出一片泛红的肌肤。

他不是千坛不醉么,面上怎会出现酒醉的迷离……

喜婆赶紧端来合卺壶,“王爷与侧妃共饮了这盏,往后就是‘共牢而食,合卺而酳’了。”

见两人分别执起酒盏,喜婆慌忙拽着钱嬷嬷退下,门扉合拢时还不忘带熄了廊下宫灯。

随着灯熄,光线忽然昏沉,微末攥着酒杯的手指蓦地收紧,杯中酒液随之晃起涟漪。

男人先她一步缠上小臂,烛火在他眼底燃起一片暗簇。

微末垂眸欲饮,却被他骤然拉住手腕,杯沿相撞的脆响惊得她心头一颤。

男人忽地倾身逼近,“合卺酒该这般喝。”

他低哑的嗓音裹着薄荷香,大红衣领倾斜着敞开,宽袖笼住她半边身子,将她抵在香气阵阵的床榻边。

温热的薄唇覆来时,酒液顺着她下颌滑落,她被呛得眼尾泛红,喘息着偏头时,又被他宽厚的手掌托住后颈。

微末仰头承受这凶猛的温柔,忽瞥见男人抬手挥落锦帐。

他眸底跳动的火焰混着低喘,分明已焚尽理智,仍不忘用掌心垫住她后脑,将人轻轻放倒在早生贵子的锦被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