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只想着偶尔作作妖,好别让嬴政对自己要求太高的扶苏,这会算是作茧自缚了。
他揉了揉哭得红通通的眼睛,忍着屁股上火辣辣的疼痛,躲在大殿内,甚至不好意思出去。
毕竟这殿内的隔音虽好,但哪怕外面听不到半点声音,只看自己这副样子,那也能知道自己挨揍了啊。
扶苏小太子,在自家父王面前,不要面子,可在外人面前,那还是要些脸面的。
而看着儿子这副缩在榻上,好像鸵鸟一般的模样,嬴政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这么大点的孩子,竟然还知道丢人。
打完了娃,怒气已经消散,耐心重新归来的嬴政,倒是也没非逼着儿子跟他一起出去。
拍了拍不知道从哪拽来一个小被,直接把自己包得严实,连头都不露一点的儿子,嬴政将陈越叫进来。
换了身衣裳后,才迈步走了出去。
扶苏这么点个小孩儿,还知道要面子,更何况是嬴政这么个高高在上的大王。
穿着一身被扶苏弄脏的王袍走出去,扶苏不要面子,他还觉得丢脸呢。
陈越的动作干净利落,大王的备用衣裳,那是时时都准备着的,伺候大王更衣,那更是轻车熟路。
动作轻巧的做完这一切,都没让嬴政感到半点不适,更难得的是,陈越并没有往那明显凸起的床榻上,瞧上半眼。
整一个很好的遵守,不多看不多听不该想的一点不想,这个大王贴身近侍最高准则。
而感受到殿内的动静全都消失后,扶苏这才将被子掀开,一脸生无可恋的成大字型平躺在床上。
身后那火辣辣的疼痛,在嬴政换衣服的时候,便平复的差不多了,若是不故意碰触,基本上感觉不到太多的疼痛。
小孩子的皮肤再娇嫩,也架不住嬴政嘴硬心软,到最后也没打多少下。
而且就那开玩笑般的十下戒尺,也没用多少力气。
若不然,嬴政也不可能直接放心的出去,别说叫医官进来看看,便是上个药都不曾。
实在是那点伤,根本就用不着管,等医官开药的功夫,可能自己就好了。
扶苏这副生无可恋的模样,也不是因为疼得,主要是被自己玩脱了给气得。
都说人在什么样的环境下,就会变成什么样的人,可他这堕落的也太快了些。
怎么能这么快的,就全然相信那位父王,连刚开始那些警惕都没了呢,难道上一世的教训,还不够惨烈。
扶苏将头埋在被子里,暗暗唾弃着自己,这给点阳光就灿烂,毫不长记性的性子。
便是嬴政待他再好,他也该记着,对方是君王才是。
君王和太子,那可是最难解的课题。
可是心中一边告诫自己,一边却又忍不住想起,嬴政这三年多来待自己的好,甚至就连气成了这样,都舍不得多打两下。
说是处罚,更多的其实还是吓唬自己,为的还是自己的安全,扶苏就又忍不住在床上打起滚来。
或许每一次变成孩子,都会让扶苏的心态,随之有些幼龄化。
只是以前大多数任务的环境都很复杂,处境更是艰难,所以才不明显。
而现在被高高在上的君王这般宠着,那弱点便不由自主的暴露了出来,甚至做出了很多,扶苏自己都想象不到的蠢事。
就在扶苏在殿内,暗自抓狂的时候,换了一身衣裳的嬴政,正好兴致勃勃的亲自试验起了马鞍的作用。
陈越很是有眼力见的,拿来的便是一身骑装,嬴政换好之后,根本就不用担心衣服不合适,直接就可以上马。
作为秦国的君主,嬴政同样是精通骑射,文武双全,正因如此,基本上一上了马,他便清晰的感觉到马鞍的好用之处。
当下本就心情舒畅的嬴政,难得大笑了起来,不但奖赏了一应制作的工匠,还有负责试验马鞍的李离王武蒙恬等人。
更是让杨平去殿内,将刚立了功的宝贝儿子带出来。
好在杨平还算是机灵,知道提前敲门,在殿外等候,直到扶苏让进这才进来。
要不然,扶苏躺在床上打滚的样子,怕不是又要被看个正着,那可就真是社死了。
杨平进来的时候,扶苏已经整理好了自己的衣物,正安安静静的坐在榻上。
只是那微红的眼圈,还有在床上翻滚时,被枕头压出的印记,却是让人无法忽略。
一看小太子这模样,杨平便是心中有数了,找来一块温热的手帕,也没叫旁人进来伺候,轻轻的帮着小太子擦了擦。
待那白白嫩嫩的小脸,恢复了几分正常,起码不会一眼便看出不对之后,杨平这才躬身行礼道:
“太子,王上吩咐让您出去……”
嬴政叫自己,扶苏甩了甩脑袋,将刚刚在床上翻滚时,冒出来的那些杂七杂八的念头都甩掉。
板着一张小脸,学着嬴政平日里的模样,嗯了一声后,便起身慢慢的走了出去。
没办法,嬴政打得虽然不重,现在也不疼了,但毕竟是十下戒尺,若是走快了,还是会拉扯到。
出了大殿,扶苏第一眼瞧见的,便是那骑在高头大马上,一身劲装,衬得身姿越发挺拔,气势凌然的嬴政。
没办法,身为大王,所有人都围着他一个人,任谁出来,也只能瞧见那最尊贵的人物。
想起刚刚父王挥舞戒尺的可恶模样,再看看坐在马上,难得喜怒形于色,在那开怀大笑的嬴政。
扶苏瘪了瘪嘴,显得越发委屈,走动的速度也变得更慢了些。
而望着慢吞吞挪过来的儿子,知道怎么回事的嬴政也没有生气,只是耐心的等着,眼中更是闪过丝笑意。
旁边跟着的李离蒙恬等人,都是微低着头,表示恭敬,哪怕心里面猜到了什么,可也没人敢抬头去看小太子的笑话。
太子的地位,在羽翼未丰之时,来源于君王的宠爱,嬴政重视喜爱扶苏,自然便没有人敢轻视扶苏,哪怕半点不敬都不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