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二十三年腊月廿三,许都南城门突然炸响三声霹雳炮。曹操手中的酒爵“当啷”坠地,琥珀色酒液在青砖上蜿蜒成血色溪流——只见城外十里烟尘蔽日,十八路世家联军的旌旗如乌云压境,辕门处“清君侧”的白幡在朔风中猎猎作响。
“报——”探马滚鞍落马,甲胄上结满冰碴,“徐州陈珪、冀州袁遗、豫州孔伷三路人马已至,总兵力逾五万!”
议事厅内顿时乱作一团。老臣们的玉带相撞叮当作响,有人甚至打翻了青铜香炉,檀香混着冷汗在殿内弥漫。曹操却突然抚掌大笑,声震屋瓦:“来得好!正好让这些蛀虫见识孤的手段!”他猛地扯开龙袍领口,露出半截狰狞的箭疤,那是官渡之战时袁绍部将淳于琼留下的旧伤。
“赵彦!”曹操虎目如电,扫向阶下持笏而立的年轻官员,“把那些见不得光的账本呈上来!”
赵俨跨步出列,怀中滚出十二卷泛黄账册。烛光下,密密麻麻的数字触目惊心:冀州荀氏名下田产虚报七成,豫州袁氏二十年未缴赋税,更有半数诸侯封地暗藏私铸钱坊。荀彧的脸色瞬间比案前白烛更惨白,广袖下的手指微微发颤——那些账本里,藏着荀家三代人苦心经营的秘密。
“国之蠹虫,人人得而诛之!”曹操拍案而起,青玉镇纸应声碎裂,“传令曹仁:关闭九门,城防增至三重!再命乐进率虎豹骑绕道出袭,截断联军粮道!”
荀彧突然越众而出,手中笏板重重击地:“魏王不可!此举必致生灵涂炭!世家大族根基深厚,若逼之太甚……”
“根基?”曹操冷笑,抽出腰间倚天剑削断案角,木屑纷飞如雪,“荀令君可知冀州百姓易子而食时,你们荀家地窖里的陈米已发了霉?”剑锋突然转向荀彧咽喉,“今日不除积弊,他日必成心腹大患!”
就在剑刃即将触及皮肉之际,郭嘉的羽扇突然横在二人之间:“主公且慢!”他含笑望向荀彧,眼中却闪过一丝冷芒,“文若公忧国忧民之心,奉孝感佩。只是此时城外十万大军压境,城内人心惶惶,若能化干戈为玉帛……”
曹操剑眉微挑,收剑入鞘:“奉孝有何良策?”
“分化瓦解,各个击破。”郭嘉从袖中取出一卷密信,火漆印上赫然是豫州孔伷的家徽,“据密报,孔伷与陈珪早因盐铁生意结怨,袁遗又觊觎冀州铁矿已久……”
当夜,曹丕主动请缨:“父亲,孩儿愿率三千精骑出城周旋。”他腰间佩剑正是曹操亲赐的青釭剑,在烛火下泛着幽蓝寒光。曹操凝视着儿子坚毅的面庞,恍惚间想起自己初讨董卓时的模样,不由得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便宜行事,但记住——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三日后,许都城头突然响起欢快的号角声。只见曹丕的战旗从联军营地缓缓驶出,身后跟着数十辆满载粮草的马车。原来他以冀州铁矿为饵,说动孔伷倒戈;又以豫州盐道相诱,使陈珪按兵不动。袁遗见势不妙,连夜拔营北撤,十万联军顿时作鸟兽散。
曹操站在城楼上哈哈大笑,将一杯庆功酒泼向天际:“丕儿,干得好!”然而话音未落,荀彧突然捧着一卷黄绢跪伏在地,苍老的声音带着异样的颤抖:“魏王,老臣有密折上奏!”
黄绢展开的刹那,曹操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只见上面赫然写着:“曹操结党营私,任人唯亲,更有僭越之举……”每一条罪状旁都画着血红的指印,最末处竟盖着失踪已久的传国玉玺印鉴!
“这从何而来?!”曹操的咆哮震得梁柱簌簌落灰。
荀彧抬起头,眼中闪着决绝的光:“此乃天命所归!”他突然扯开衣襟,露出贴身藏着的半块玉佩——正是昨夜行刺曹丕的刺客之物!
空气瞬间凝固。郭嘉的羽扇“啪”地合上,程昱下意识按住剑柄。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一名浑身浴血的信使滚入殿中:“报……报魏王!许昌粮仓突发大火,火势已蔓延至军械库!更有传言说,荆州刘表的水师正顺流而下……”
曹操的目光死死盯着荀彧胸前的玉佩,突然仰头狂笑:“好!好个内外夹击!荀令君,你以为这样就能扳倒孤?”他猛地抽出倚天剑,剑尖挑起荀彧下颌,“孤倒要看看,你还有多少底牌!”
此时,一阵狂风卷着雪粒扑入大殿,将案上密折吹得猎猎作响。黄绢上“天命”二字被风雪撕扯,露出背面若隐若现的暗纹——那竟是董承当年衣带诏的残片!而在许昌城郊的密林深处,数十匹快马正朝着荆州方向疾驰,马背上的骑士怀里,藏着足以颠覆魏国的惊天机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