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的雨丝裹着青铜锈味。赵佶赤足踏进译经阁时,梁红玉的霓裳剑穗突然结满冰霜。二十盏青铜灯映着满地玉髓碎片,每块残片里都浮着沧州军卒扭曲的面容。
\"官家当心!\"韩世忠独臂刀劈开迎面飞来的经卷,泛黄的《金刚经》在刀锋下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碎纸纷飞间,三具青铜人偶自梁上倒垂而下,关节处渗出的黑血散发着玉髓气息。
赵佶袈裟鼓荡,断剑龙渊悬在眉心三寸:\"这是墨家非攻院的机关术。\"剑身梵文游走间,人偶瞳孔突然射出淬毒银针。梁红玉剑气如网,霓裳剑光里映出针尾的西夏密文——\"元佑四年,童太尉监制\"。
突然梵钟轰鸣,阁楼地板轰然塌陷。三百卷佛经化作利刃盘旋,经文字符竟在虚空结成沧州水闸的绞杀阵。韩世忠独臂刀舞作光轮,刀刃\"禅锋\"二字突然渗出血珠:\"这阵法是凿石营兄弟的陌刀阵!\"
血珠落地成图,赵佶瞳孔骤缩——阵眼处悬浮的,竟是二十年前自己赐给童贯的调兵虎符!
暴雨击打窗棂时,译经阁已成青铜囚笼。梁红玉剑气穿透三层机关墙,惊见墙内浇筑着沧州水师的断刃残甲。韩世忠独目泣血,刀锋抚过一片护额残片:\"这是张都头的...\"
话音未落,九尊北魏石佛破墙而出。佛掌托着的青铜鼎内,玉髓溶液正在沸腾。赵佶断剑龙渊突然悲鸣,剑身梵文逆流成血:\"童贯在用忠魂炼化玉脉!\"
突然佛首开裂,二十具青铜棺椁自鼎中升起。棺盖启封瞬间,三百沧州军尸骸持陌刀杀出,咽喉处的青铜钉闪着诡异绿光。梁红玉霓裳剑架住刀锋,惊觉这招式竟与自己七岁所学的玉箫剑法同源!
\"小心控尸蚕!\"赵佶袈裟卷起罡风,梵文锁链缚住尸骸足踝。黑血自青铜钉孔涌出,在空中凝成童贯虚影:\"韩将军可还记得白马滩夜袭?\"
虚影挥手间,尸骸们突然变阵。陌刀寒光里浮出当年凿石营被屠场景——月黑风高的矿洞口,童贯亲兵正在倾倒化铁散!
五更梆子敲响时,众人被困青铜血阵。韩世忠独臂刀劈开三具尸骸,刀刃却被青铜液腐蚀出裂痕。梁红玉剑气扫过阵眼虎符,霓裳剑光里突然映出赵佶年轻时的画像——画中人正在御批沧州玉脉开采奏折!
\"因果循环...\"赵佶袈裟突然迸裂,露出胸前刺青的往生咒。断剑龙渊插入阵眼瞬间,整座译经阁剧烈震颤。三百武僧结罗汉阵护住外沿,梵唱声里,青铜鼎内突然升起达摩院首座的闭口禅金身。
\"师叔!\"赵佶口吐真言,金身突然睁眼。咽喉处青铜钉崩裂,吐出的半枚玉髓直射阵眼虎符。虎符炸裂的刹那,二十年前沧州水战的真相如潮水涌来——
暴雨如注的白马滩,童贯亲兵假传圣旨。凿石营兄弟饮下毒酒时,矿洞机关正在缓缓闭合...
晨雾弥漫太庙时,梁红玉剑气已刺破地宫三重机关。九尊青铜鼎环列丹陛,鼎内玉髓溶液映着新帝面容。韩世忠独臂刀劈向主鼎,刀刃却被梵文锁链缠住——锁链尽头系着的,竟是先帝御赐的免死铁券!
\"童贯好毒的计!\"赵佶袈裟尽碎,以指为笔在虚空书写《楞严咒》。血字经文触及铁券的刹那,紫宸殿方向突然传来钟鼓齐鸣。三百禁军持弩包围太庙,箭头寒光里浮着西夏狼山派的图腾。
\"圣上有旨,逆党格杀勿论!\"童贯紫袍玉带自晨雾中走来,手中念珠竟是用沧州军指骨打磨。梁红玉霓裳剑舞作光幕,剑气扫过弩箭时惊觉箭杆中空——内藏玉髓粉正随风飘向全城!
赵佶突然口诵梵咒,断剑龙渊自行飞向皇城方向。剑锋所指处,二十年前自己批阅的玉脉密折正在灰飞烟灭...
暮色染红凤凰岭时,韩世忠独臂刀已断作九截。童贯残魂悬浮在玉脉核心,三百沧州忠魂的哀嚎声响彻山谷。梁红玉霓裳剑穗尽碎,三颗舍利子没入岩浆般的玉髓溶液。
\"陛下可知何为因果?\"童贯笑声撕裂雨幕,手中虎符突然迸发血光。赵佶袈裟化作飞灰,露出脊背上刺青的《地藏经》:\"今日方知,朕亦是因果一环。\"
断剑龙渊突然归鞘,鞘身梵文尽数没入赵佶掌心。当最后一滴玉髓蒸腾殆尽,新帝的敕封圣旨自焚于暴雨——临安城防图在灰烬中显现,九处要害皆标着西夏密文。
韩世忠埋下断刀\"禅锋\"时,山涧突然倒流。水中浮起杨可世的虚影:\"...玉脉通的是人心...\"话音未落,灵隐寺方向传来剃度钟声,三百武僧的梵唱里夹杂着青铜液流动的细响。
梁红玉拾起半块玉髓残片,霓裳剑突然重若千钧——剑锋倒影里,新帝的冠冕正渗出青铜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