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地宫的阴风卷着陈年血锈味扑面而来。赵佶袈裟下摆扫过宫门处的长明灯,灯油突然爆出青焰,七十二盏灯影在宫墙上拼出灵州巷战图。梁红玉剑尖轻颤,霓裳剑气扫过第三盏灯座,灯柱转动时带起机括声响,壁上战图竟化作真人大小幻影!
\"小心!\"杨可世金锏横扫,击碎两支从幻象中射出的弩箭。箭簇青铜已然氧化,却与二十年前灵州守军所用制式分毫不差。赵佶闭目诵经,龙渊剑突然自鸣,剑气穿透第七个持盾幻影——盾牌碎裂处,露出后面童贯的狞笑。
\"阿弥陀佛。\"梵唱声中,七重佛龛自地宫穹顶降下。每重佛龛都端坐着铁铸佛陀,可那佛陀面容分明是战死灵州的守将!梁红玉剑穗铜铃无风自动,霓裳剑气刺向第四尊铁佛眉心。剑尖触及铁锈的刹那,佛眼突然睁开,九百枚透骨钉暴雨般射出!
赵佶旋身挥袈裟,青莲剑气在身前织网。钉雨撞上剑网迸出火星,照亮壁上新浮现的瘦金体题诗——\"灵州夜雪透甲寒\"。杨可世独目充血,金锏猛击地面:\"这诗是端王...\"
话音未落,铁佛齐齐抬手。佛掌机关转动,竟射出当年灵州守军的制式弩箭!箭杆上\"童\"字朱漆未褪,箭头却刻着西夏狼纹。梁红玉剑舞回风,霓裳剑气卷起三支弩箭反掷,箭簇没入铁佛胸口时,佛龛深处传来齿轮咬合的闷响。
地宫突然倾斜,七十二尊铁佛顺着青铜轨道滑来。佛首转动时,口中喷出腥臭黑雾。赵佶剑指抹过龙渊,青莲剑气破雾三丈,却见黑雾中隐现灵州百姓逃难景象。杨可世金锏驻地,裂纹中渗出暗红液体——竟是陈年血迹!
\"闭气!\"梁红玉扯下半幅霓裳蒙面,剑尖挑起地面积水。水珠遇剑气凝冰,化作万千冰锥射向铁佛关节。冰锥刺入机括缝隙的刹那,第三尊铁佛突然炸裂,佛腹中滚出九百颗刻着守军姓名的青铜卦钱!
赵佶袈裟鼓荡,踏着卦钱跃至佛群中央。龙渊剑插入地砖接缝,剑气顺着青铜轨道疾走,所过之处铁佛关节尽锁。忽然第七重佛龛轰然开启,龛中跌出半具青铜棺——棺盖纹路竟与大相国寺地宫暗道图完全吻合!
梁红玉剑挑棺盖,霓裳剑气却被棺内寒气逼退三寸。杨可世金锏横扫,棺中飞出的不是尸骸,而是灵州粮仓的青铜秤砣。秤杆上朱漆记载着二十万石粮草,可秤砣重量显示的数字竟少了七成!
\"原来如此。\"赵佶剑指拂过秤杆裂纹,青莲剑气透木而出。木屑纷飞处显出一行小字:\"靖康元年童贯监制\"。梁红玉突然剑指西北,霓裳剑气洞穿三重宫墙,露出后面暗藏的军械库——架上连弩机括处,赫然烙着端王府印记!
地宫深处传来狼嚎,青铜地面突然裂开涌出黑水。赵佶踏着梵钟残片凌波而行,袈裟下摆却被黑水腐蚀出破洞。梁红玉剑舞霓裳,剑气在水面刻出八卦阵图,黑水退却处浮起青铜佛舟。舟头立着狼首人身的雕像,爪中握着的正是半枚虎符!
杨可世金锏击水,波纹荡开时,舟底显出密密麻麻的刻字。每个字迹入铜三分,皆是\"灵州巷战亡卒某某\"的姓名。赵佶忽然呕血,血珠滴在舟舷竟燃起青焰,火光中浮现年轻端王与西夏国师对饮的画面。
\"陛下看舟尾!\"梁红玉剑气劈开狼首,狼头中空处藏着卷轴。霓裳剑刚触及羊皮,卷轴突然自燃,灰烬在空中拼出大相国寺塔林布局图——第七座佛塔的位置标注着滴血狼头!
赵佶龙渊剑鸣,剑气直取塔林图示。剑锋过处,地宫穹顶突然塌陷,坠下的不是砖石,而是九百具青铜悬棺!每具棺盖都刻着\"佛渡冤魂\"梵文,可棺内传来的却是铁器摩擦声。
\"退!\"杨可世金锏横扫,击碎最先坠落的悬棺。棺中爆出淬毒铁蒺藜,其中一枚擦过赵佶左臂,袈裟顿时化作飞灰。梁红玉剑舞如轮,霓裳剑气织网护住三人,却见后续悬棺突然改变轨迹,在四周堆成铁壁!
铁壁合拢的刹那,地宫深处传来梵钟闷响。赵佶手中龙渊剑突然脱手,剑尖在铁壁上刻出《金刚经》全文。经文完成的瞬间,铁壁轰然倒塌,露出后面七口倒悬的青铜钟。
\"当——\"
首钟自鸣,声波凝成端王虚影。虚影手持染血城防图,正是二十年前灵州之战的场景重现!赵佶闭目结印,眉心青莲绽放,虚影却突然开口:\"皇兄可知这图上缺了何处?\"
梁红玉剑光如电,霓裳剑气穿透虚影手中图纸。缺失处显出的竟是潼关瓮城暗道!杨可世独目充血,金锏猛击第二口梵钟。钟声激荡时,虚影手中突然多出虎符,符上朱漆写着\"童贯代掌\"。
第三钟自鸣,声波化作万千箭矢。箭雨却在触及赵佶袈裟时化作柳絮,絮中裹着灵州守军的绝笔血书。梁红玉剑尖挑起血书,霓裳剑气扫过纸面,褪色的血字突然游走,在空中拼出\"亢龙有悔\"卦象。
第四钟裂,钟内涌出黑水,水中浮着九百颗青铜卦钱。钱眼处突然睁开血眸,齐齐望向赵佶。龙渊剑自鸣飞回,剑气斩断钱串时,卦钱竟发出守军临终的哀嚎!
第五钟坠地,钟口喷出青烟。烟雾凝成童贯身形,手中捧着的正是灵州粮仓的账本。赵佶剑指颤抖,青莲剑气三次掠过虚影咽喉,终究未能斩下。
第六钟炸裂,碎片中飞出半幅染血袈裟。袈裟遇风展开,竟是当年大相国寺方丈的血书:\"佛骨作舟,难渡帝王劫\"。赵佶突然呕血,血珠在袈裟上烧出\"悔\"字。
第七钟无声自转,钟面浮现瘦金体刻的《心经》。赵佶以指为笔,在经文中补全最后一句\"究竟涅盘\"时,地宫突然剧烈震颤——佛舟下的黑水尽数退去,露出底部刻着的西夏王玺!
西夏王玺泛着幽光的刹那,佛舟狼首突然转动。狼眼射出两道青光,正照在地宫穹顶的《瑞鹤图》残卷上。赵佶袈裟突然无风自燃,露出后背游走的金龙纹——那是《洗髓经》反噬的征兆!
\"陛下小心!\"梁红玉霓裳剑划破掌心,血珠溅在狼首雕像。青铜遇血竟开始融化,露出内藏的三棱铜管。管中喷出紫黑雾气,雾气中隐现西夏文字\"狼噬佛心\"。
杨可世金锏驻地,裂纹中渗出清泉。泉水遇毒雾结成冰晶,叮叮当当落满佛舟。赵佶突然跌坐舟头,双手结不动明王印。眉心青莲绽放时,后背金龙纹竟离体游出,与毒雾纠缠成一团。
\"这是...帝王龙气?\"梁红玉剑尖颤抖。霓裳剑气触及龙影的刹那,二十年前灵州城头的战鼓声突然在耳畔炸响。杨可世独目淌血,金锏猛击舟板:\"不对!龙气里混着童贯的...\"
话音未落,金龙突然张口,吐出半卷染血圣旨。旨上朱批\"灵州守军就地解散\",落款处盖着端王私印!赵佶呕血不止,青莲纹路顺着嘴角蔓延,梵唱声竟引动地宫四十九盏长明灯齐齐爆燃。
灯火通明处,佛舟夹层突然弹开。梁红玉剑挑三层霓裳,剑气如蝶穿花,竟将夹板削成齑粉。碎木纷飞中,九百封密信如雪片飘落——每封信的火漆都烙着童贯掌印!
杨可世抄起最近的信笺,独目突然瞪裂:\"这字迹...是杨家的雁翎密报体!\"金锏横扫,击碎第七盏长明灯。灯油泼洒在信纸上,显出一行小字:\"雁门关守将杨文广亲启\"。
赵佶忽然长啸,龙渊剑自穹顶飞回。剑气掠过密信堆,带起的风将信纸按年份排序——最早的信件日期竟是灵州之战前三日!梁红玉剑尖轻挑,霓裳剑气震开最底层的铁盒。盒中《灵州布防实录》的扉页上,赫然盖着端王府与西夏国师的双重印鉴。
\"阿弥陀佛。\"梵唱声自佛舟底部传来。了尘的残躯突然破水而出,枯爪直取赵佶手中密信。杨可世金锏后发先至,击碎老僧天灵盖的刹那,九百颗噬魂钱自七窍喷出,每颗钱眼都刻着\"靖康\"年号!
噬魂枪暴雨般射向密信堆时,倒悬的第七口梵钟突然坠落。钟口将钱雨尽数吸入,钟面浮现赵佶年轻时的画像。画像突然开口:\"皇兄可还记得崇宁三年的盂兰盆会?\"
赵佶剑指颤抖,青莲剑气三次凝而复散。梁红玉突然咬破舌尖,血染霓裳剑。剑气暴涨三丈,洞穿梵钟画像。碎裂的铜片中飞出半幅袈裟,袈裟上以金线绣着《华严经》,经文字迹却与灵州血书一般无二!
杨可世金锏驻地三寸,裂纹中渗出黑水。水幕升起处,显出二十年前端王府密室场景——年轻赵佶正在绢帛上勾勒大相国寺地宫构造,身旁站着已然年迈的童贯。
\"第七问!\"梵钟残片突然重组,钟声化作利刃直刺赵佶眉心。龙渊剑自鸣护主,剑身却浮现道道裂痕。梁红玉霓裳剑穗尽碎,剑气如虹缠住钟锤。杨可世突然暴喝,金锏掷出如流星,击碎最后一块钟片。
地宫死寂的刹那,佛舟轰然解体。舟板缝隙中升起青铜祭台,台上端放着灵州之战阵亡将士的名册。名册封面瘦金体题着\"罪己录\",落款处的朱砂印正在渗血...
赵佶以指蘸血,在祭台刻下《往生咒》。经文成形的刹那,地宫四壁突然渗出甘露。水珠触及名册,纸页上的血字竟开始倒流,在空中凝成十万冤魂面容。
梁红玉剑舞回风,霓裳剑气织成渡魂网。杨可世拾起金锏,独目映出冤魂队列中的杨家枪旗。当最后一道魂魄没入地脉,祭台上突然升起青铜鼎——鼎中盛着的不是香灰,而是二十年前灵州守军的断指!
\"阿弥陀佛。\"赵佶忽然扯下残破袈裟抛入鼎中。龙渊剑穿布而过,青莲剑气引燃业火。火光中,断指化作飞灰,灰烬拼出大相国寺的晨钟暮鼓图。梁红玉剑指西南,霓裳剑气在石壁刻下新谶:
\"佛骨作舟终是幻,袈裟烬处见河山。\"
地宫突然震颤,来路被坠落的青铜卦阵封死。杨可世撬开祭台暗格,发现里面竟是半枚染血的雁翎锁——锁芯纹路与杨家将的传家玉佩完美契合!赵佶拾起锁片时,后背金龙纹突然发出哀鸣,青莲剑气竟在宫墙刻出童贯逃窜的路线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