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宁摆摆手:“那不用了。显得我们多害怕一样。反正他客客气气写帖子,也不可能把我怎么样。我背后可还有你撑腰呢。”
有柴晏清这条金大腿在,江维新就算是有什么不痛快,甩出几句阴阳怪气就顶天了。
真要搞针对那一套,也肯定不会是在那时候。
柴晏清见祝宁坚持,也就只能作罢,但仍旧不放心地叮嘱道:“不过,你若是受了委屈,一定告诉我。”
“你放心。他敢让我受委屈,我肯定找你给我撑腰。”祝宁笑眯眯,心道:我也不是那委屈受气的人哪。柴晏清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
柴晏清看着祝宁那笑容,倒是沉默了。
毕竟忽然想起了祝宁那张嘴的厉害。
还想起了祝宁曾经凭借一己之力,压制得贾家众人不敢造次的战绩。
他忽然觉得,自己的确没什么好担心的。
与其担心祝宁,不如担心江老头到时候气性大,一个不小心气死了该怎么办……
……
腊月二十二,祝宁提着礼物,带着月儿出门去拜访江维新。
刚出大门,就看见一辆马车停在门边上,然后江许卿温和的笑脸从门帘子里探出来:“老师,我来接你了。”
祝宁顿时有一种受宠若惊之感。
怎么说呢……她觉得江家这也太热情了。
她倒是不怕对她有敌意的。
但这种热情,确实实打实的招架不住。
祝宁上了马车,怪不好意思:“你等了多久了?”
江许卿一脸笑意:“刚等了两刻钟。”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柴晏清不在的缘故,江许卿今日显得放松多了——
祝宁想到这个,忍不住一乐。
江许卿有些羞涩:“老师笑什么?”
祝宁摇头:“没想什么,不过,我问你个问题,你祖父知道你管我叫老师吗?”
江许卿立刻点头:“知道的。当日我回去了,就跟祖父禀明了情况的。”
真是个乖宝宝。祝宁心里夸一句,又问:“那你祖父是什么反应?”
江许卿回忆了片刻,才回答道:“当时没说话,过了要很久才说了句‘既然学了人的东西,叫一声老师也应当。’后头就没有说话了。”
祝宁光凭这句话,就能想象出江老头当时的无奈。
不过,既然最终说出这话来了,想来江老头也不至于那么小气,还要针对她。想着把她赶走什么的?
江许卿已经开始热情介绍起今日的餐点了:“你一定要留下用饭。今日祖父命人做了八珍羹,还做了樱桃煎,还新鲜的江鱼鱼生——”
祝宁一听这个架势,就知道,这恐怕是江家极高的宴客待遇了。
江老头这回是真没敷衍自己。
一路到了江家,进了江家不算气派的大门后,祝宁就被里头的财大气粗给看得直咋舌。
怎么说呢。
真的是雕梁画栋。
一点不夸张。
绕过影壁,穿过一条廊道后,猛地一转,就是一个宽阔的院子。
院子里是做了造景的。甚至还有个小池塘。
现在池塘里都是冰,但冰面上还有几个干枯的莲蓬。想来夏天荷叶荷花亭亭而立,应该也是很美的。
院子正中有个八卦阵,用黑白两色的石头镶嵌而成,很是大气漂亮。
祝宁一路走马观花,就到了前院里的江维新处。
前院三间屋,是江维新的住处。
江许卿道:“我和我阿娘住在后院。后院的花园更漂亮些。种了许多花木,可惜现在只有梅花将开,其他的要等到春日。等梅花开了,我给老师摘两支好看的,养在瓶子里。或是让我娘给你下帖子,你亲自来摘也使得。”
祝宁连连摆手:“不必,不必。我成日都在大理寺,放在家里也是白白浪费了。”
江许卿却很坚持:“很香的。放在屋里,屋里都会有一股香味。老师回家就能闻到。”
祝宁还是摆手:“不用不用,真不用。”
她可没想和江家走多近。到时候再传出点绯闻来,可不好收场。
说话间,就到了江维新的屋子外。
早有小丫鬟等着,这会儿一见到祝宁他们,就立刻道:“阿翁请祝娘子进去。”
祝宁进了屋。
这是一个很标准的客厅。江维新坐在正中,背后是漂亮的装饰屏风,墙上还挂着绢帛制成的书画。
江维新穿一件半新不旧的圆领袍,看着比较随意。
他本人比较瘦,看着和慈祥也不怎么沾边,不过很沉稳,看上去就是那种智慧深的人。
江维新抬手请祝宁在他左手边坐:“请坐。”
祝宁拱手见礼,笑道:“拜访江翁,准备了一点薄礼,不成敬意。”
而后她才坐下,月儿将礼物交给了引路的小丫鬟,站在祝宁身后。
这点时间,已经足够江维新和祝宁两人互相打量完毕。
江维新看上去并不是个爱笑的人,有些严肃。眉间纹路也深,一看就知爱皱眉。
他看了一眼在旁边也坐下的江许卿,缓缓开口:“这些日子,多谢祝娘子对石奴的教导。”
祝宁一听这个,不由得多看一眼江许卿:没想到他的小名居然叫小石头啊!
然后她笑着对江维新客气:“既然叫了我一声老师,我自然要对得起这个称呼。江翁再多说,便该我不好意思了。”
江维新沉默了大概两三秒,才又开口:“我想问问祝娘子,不知师从何人?”
祝宁轻声道:“这个我不能告诉您。家师说过 ,我没混出个名堂来,必不能告诉旁人他的名讳。他怕丢人。”
顿了顿,祝宁觉得既然来了也就别绕弯子:“您是想问口诀的事情吗?”
江维新默认了,思忖片刻后言道:“其实你会这个口诀,便说明我们应该是同一个祖师爷传下来的。就冲着这一点,我们便不能同门相残。”
祝宁颔首,笑容满面:“那就再好不过。”
“但我想,既是同门,那便该拧成一股绳。”江维新看着祝宁:“仵作乃是贱业。我等虽有品级,也赐了官身,可到底还是地位不如那些正经官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