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箬孤身一人跪在血雨之中,豆大的血滴从阴沉的天空中砸落,打在她瘦弱的身躯上。她的发丝被雨水浸湿,凌乱地贴在脸上。手中的青铜铃铛已然破碎,齑粉从她纤细的指缝间缓缓流泻而下。每一粒铜屑落地,都像是一颗炽热的流星,在地面灼出焦痕。这些焦痕蜿蜒曲折,逐渐汇聚成北疆巫祝典籍里神秘的招魂纹,纹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仿佛在召唤着某种古老而强大的力量。
远处,暗河信徒的诵经声穿透了密集的暴雨,那声音低沉而诡异,如同从幽深的地狱传来。诵经声与地底传来的心跳声相互呼应,共振成一首古老的葬歌。葬歌的旋律在空气中回荡,让人心生寒意,仿佛在诉说着一段被尘封的悲惨历史。
“三牲血,五谷灰,青衣童子撞魂钟...” 阿箬突然用晦涩难懂的古语吟唱起来,她的声音空灵而缥缈,仿佛来自遥远的时空。原本破碎的白大褂下摆,此刻无风自动,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操控。凌寒见状,心急如焚,想要靠近阿箬,却被骤然升起的火墙无情地逼退。只见阿箬周身燃起的竟是黑色火焰,黑色火焰跳动着,散发着诡异的气息,所过之处,连雨水都被蒸腾成骷髅形状的雾气。骷髅雾气在空中飘荡,张牙舞爪,仿佛在展示着阿箬体内觉醒的神秘力量。
墨七手中的链刃像是感受到了某种威胁,突然发出一声悲鸣。那声音凄厉而哀伤,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危机而哭泣。墨七低头看去,只见刃身上的玄鳞正片片剥落,每一片玄鳞的脱落都像是在剥离它的生命。玄鳞剥落之后,露出底下暗红的血管状纹路,这些纹路如同鲜活的生命,在链刃上缓缓蠕动。“她在改写空间规则。” 墨七神色凝重,迅速拽着凌寒暴退三步。就在他们原先站立的地方,地砖突然翻转,露出一个深不见底的青铜竖井。竖井中弥漫着一股古老而神秘的气息,仿佛通往另一个世界。“巫女觉醒时需要活祭,快拦住...” 墨七的话语还未说完,便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
三个狂奔的幸存者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驱赶,慌不择路地朝着这边跑来。然而,就在他们靠近阿箬的瞬间,身体突然僵直,随后直挺挺地倒地。他们的影子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脱离身体,缓缓爬向阿箬。影子在地面拖出血写的祭文,祭文的字迹扭曲而狰狞,仿佛在诉说着他们的绝望与痛苦。凌寒见状,毫不犹豫地挥动陌刀,陌刀带着凌厉的气势,劈向影子。然而,刀刃却如同砍在空气中一般,穿过虚影,斩在青铜井沿上。迸出的火星里,凌寒仿佛看到了萧烬染血的面容,那熟悉的面容让她心中一痛,仿佛被重锤击中。
当第九个影子融入祭文时,阿箬的吟唱陡然拔高。她的声音变得更加激昂,仿佛在向天地宣告着什么。黑色火焰冲天而起,在空中不断盘旋、凝聚,最终凝成一棵三丈高的青铜神树。青铜神树的每片叶子都是一只眼睛,眼睛散发着诡异的光芒,瞳孔里映着不同时代的战场。凌寒抬头望去,在神树叶子的瞳孔中,她看见自己的铁衣营在血煞阵中化为白骨,战士们的惨叫声仿佛还在耳边回荡;又看见现代城市被孢子晶柱贯穿,城市陷入一片火海,人们在绝望中挣扎。这些画面如同电影般在她眼前播放,让她对这场危机的严重性有了更深的认识。
“东北艮位,七步见血。” 阿箬忽然说起现代汉语,然而声音却带着千年沧桑,仿佛穿越了时空的隧道。她赤脚踏过燃烧的祭文,每一步落下,足印处便绽放出一朵血色莲花。血色莲花娇艳欲滴,却又散发着诡异的气息。凌寒见状,毫不犹豫地追着莲花轨迹前行。随着脚步的移动,她惊讶地发现,基地地下停车场竟与记忆中的北疆祭坛重叠。承重柱化作盘龙石柱,盘龙石柱上刻满了神秘的符文;应急灯变成长明鬼火,鬼火闪烁着幽绿的光芒,照亮了这个神秘的空间。
墨七的链刃突然刺向虚空,仿佛察觉到了某种隐藏的危险。只听一声清脆的金属碰撞声,一具披着暗河制服的腐尸显形。腐尸面容狰狞,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息,手中骨笛已经抵住阿箬后心。“你们的巫术,” 腐尸下颌骨咔嗒作响,声音沙哑而阴森,“不过是兵主玩剩下的把戏...” 它的话语中充满了嘲讽与不屑。
阿箬头也不回地反手握住骨笛,她的动作迅速而果断。黑色火焰顺着笛身迅速蔓延,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将腐尸烧成跪拜姿势的焦炭。焦炭散发着刺鼻的气味,仿佛在诉说着腐尸的悲惨下场。阿箬指尖从炭灰中拈起半片玉珏,玉珏散发着神秘的光芒。她仔细端详,发现这半片玉珏正好与凌寒怀中的兵符玉严丝合缝。“师父,” 她转身时瞳孔已成纯粹的金色,金色的瞳孔中闪烁着智慧与力量的光芒,“这才是真正的阵眼。” 她的声音坚定而自信。
双玉合并的瞬间,整座神树剧烈震颤。神树的震颤如同地震一般,让周围的空间都为之扭曲。凌寒看到每只树眼都流出血泪,血泪流到地面,化作一面面镜子。镜子中映出阿箬的前世 —— 青衣巫女站在尸山之巅,周围弥漫着血腥与死亡的气息。她以双目为代价,将某种东西封入青铜棺。而当镜头拉近,棺中沉睡的赫然是少年模样的兵主。兵主的面容英俊而冷峻,仿佛在沉睡中也散发着强大的气场。
“当年我亲手封印他七情,如今该还了。” 阿箬的声音忽远忽近,仿佛来自不同的时空。她扯下发带,乌发以肉眼可见速度褪成雪白,发梢却开始浮现血色巫纹。巫纹在她发梢闪烁,仿佛在诉说着她的使命。墨七突然闷哼跪地,他的脸色苍白,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他的链刃不知何时刺穿了阿箬的掌心,鲜血从伤口中涌出,却正在将她的血转化为金色光粒。金色光粒在空中闪烁,仿佛是希望的种子。
凌寒见状,迅速将陌刀架在墨七颈间,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怒与警惕:“松手!” 她的声音冰冷而坚定。
“是链刃... 自己在吸...” 墨七脖颈青筋暴起,他的声音中带着痛苦与无奈。链刃上的血管纹路已经爬上他右臂,在肘关节处凝成枷锁形状的烙印。烙印成型的刹那,阿箬突然凄厉尖叫,那声音如同一把利刃,划破了寂静的夜空。一段金色记忆光流顺着链刃灌入墨七眉心。墨七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震惊与痛苦,仿佛看到了一些不愿回忆的往事。
凌寒的刀锋僵住了。她看到墨七眼中闪过的画面:玄鳞卫屠戮巫祝村落,村落中一片火海,人们的惨叫声不绝于耳。为首的少年统领摘下头盔,露出与墨七相同的脸。而少年脚边,跪着被挖去双眼的小阿箬。小阿箬面容憔悴,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与绝望。这一幕让凌寒心中充满了震惊与愤怒,仿佛对这一切的真相有了更深的认识。
地下空间开始崩塌,石块如雨点般落下,地面出现一道道裂痕。阿箬的白发已经蔓延至腰间,她的面容憔悴,却又透着一股坚定。她将合并的玉珏按进自己胸口,玉珏与她的血肉逐渐融合,发出滋滋的声音。在血肉与玉石融合的过程中,青铜神树轰然倒塌,化作万千流光注入地底。流光闪烁,仿佛是星辰的碎片,消失在地底深处。
“师父,往生崖...” 阿箬转身微笑,金色瞳孔开始涣散,她的笑容中带着一丝欣慰与解脱。她的声音突然变回十八岁少女的清脆,“不对,是... 是地下车库 b2 区...” 她的话语中充满了对过去的回忆。
凌寒接住她瘫软的身体,心中充满了悲痛与担忧。她发现少女后颈浮现血色刺青 —— 正是青铜棺上的星图。星图在她后颈闪烁,仿佛在诉说着阿箬与青铜棺之间的神秘联系。而本该在幻境中的青铜棺,此刻正凭空悬浮在坍塌的电梯井上方,棺盖表面爬满新生的血肉脉络。血肉脉络在棺盖上蠕动,仿佛在孕育着某种新的生命。
墨七突然拽着两人扑向承重柱后,他的动作迅速而果断。几乎同时,暗河首领从棺中走出,他的身影高大而威严,散发着一股强大的气场。他的左眼已经变成与兵主相同的竖瞳,竖瞳中闪烁着神秘的光芒;右手却握着本该随顾九黎消失的青铜骰子。青铜骰子在他手中转动,仿佛在决定着众人的命运。
“多谢巫女阁下。” 他对着昏迷的阿箬躬身行礼,声音中带着一丝嘲讽与得意,“没有你的溯光阵,本座如何找得回主上的情魄?” 他的话语揭示了这场阴谋的一部分真相。
暴雨倾盆而下,混着血水在地面汇成八个大字:巫誓既成,万象更新。这八个大字在雨水中闪烁,仿佛在预示着一个新的开始,却又隐藏着无数未知的秘密与危机,等待着他们去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