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丹你看,过了那个何家茶摊就是兵器行一条街了,我们过去吧。”
指了指前方不远的那处小茶摊儿,曹景休对身边的范观音温和的说着。而范观音微微点头算是回应,跟在他的身后继续往茶摊东南的方向走去。
曹景休和范观音还有身后的曹宇皆是身手敏捷之辈,一路脚下生风,也就能有一盏茶的功夫吧,便穿过拥挤的人群成功来到兵器行一条街的头一家——问心阁。
“邦邦邦~~”
“老李啊,来客人了。”
曹宇在得到曹景休的示意之后,便越过了二人上前几步扣响了门板。
“咳咳,来了,来了。”
“吱嘎~~”
里间先是传来了一声苍老沙哑,夹杂着北地口音的官话,接着门板被一人从里边打开,随后就只见一个佝偻着身形,左肋之下拄着一根铁拐的老者从里面走了出来。
一头花白的头发就那么胡乱的拢在一起,用一条看不清颜色的布条随意的扎在脑后,钢针似的胡须长满了整个下巴,总是喜欢半眯那双混浊的双眼。
“原来是曹二国舅登门啊,少见少见,里面请。”在看清了来人是曹景修之后,拄拐老者的态度缓和了几分,随即把门外的三人让进了自己的铺子。
“呵呵,能让李乘风老板亲自迎接,景休真是三生有幸啊。”脸上带上一丝笑意,曹景修和曲乘风熟稔开起了玩笑。
“你这个家伙不在齐云山好好修你的道,下来叨扰我这个老头子做什么?”曲乘风拄着铁拐一边往里走,一边没好气的往后白了曹景修一眼。
“贫道自然是有俗事缠身,哦,对了老李你最近可有什么新打的兵刃?”
在外人面前从不谈政事的曹景休以一句俗事敷衍了过去,转头又问起了李乘风兵刃的事。
“哦?莫非曹二国舅打算继承家业,弃道参军了。”把众人引入室内落座,李乘风狐疑的看着风轻云淡的曹景休一眼。
“我一个闲云野鹤惯了的人,参什么劳什子军,这次来是为了我新收的义子——子丹。”不甚在意的摇了摇手里的折扇,曹景修把自己身侧的范观音介绍给了李乘风。
“子丹拜见李伯父。”座位上范观音大大方方的朝着对面的李乘风抱了一拳。
“真是个好苗子啊,稍加打磨便是柄神兵利器啊。”
心中暗暗赞了一句,李乘风混浊的眼中闪过一抹精光,直接免了范观音的礼数。
“子丹谢过伯父。”在收到曹景休的眼色之后,范观音又大大方方坐回了自己座位。
“兵刃啊,最近我倒真的还新打了一杆九凤朝阳刀,就在后面的作坊里,我带你们去看看。”
捋了捋颔下钢针似的胡须,李乘风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对曹景休一行人说道。
“恭敬不如从命,施药不如传方。请。”
“请。”
曹景休三人跟着李乘风出了铺子,从旁边的角门绕到了后面的作坊,一推门,眼神敏锐的范观音就率先看到了立在火炉旁边墙上的那杆寒光闪闪的九凤朝阳刀。
“李伯父,子丹能去试试吗?”
看着墙边的那杆九凤朝阳刀,范观音期待望向自己前方的李乘风。
“既然子丹感兴趣就去试试吧,若此刀能跟了子丹,也不算枉费老夫一番心血。”
微微侧身给范观音让开了位置,李乘风也对范观音身上的武艺多了一丝好奇。
“多谢李伯父。”
得了允许的范观音冲着李乘风微微颔首之后,足下轻点,一个踏雪无痕就冲到火炉的旁边,单臂一提,就将墙边的这杆九凤朝阳刀捞进了手中。
“此刀刀头阔长,形似半月,刀尖上翘,又似凤嘴,而刀身通体密布细碎花纹,形似凤羽,通长九尺,倒真是配得上九凤朝阳之名。”
在仔细打量了手中的九凤朝阳刀后,范观音先是由衷的夸赞了一番,接着在手中抖了个漂亮的刀花,直接在一个鹞子翻身,竟是在原地舞了起来。
“哈,卷帘倒退、怀中复抱月 、青龙探水。”
一杆一十八九斤的大刀在范观音的手中轻若无物,三式春秋刀法被她使的行云流水,虎虎生风,带起的劲风将她垂在脑后的幅巾都给刮的猎猎作响。但兵器似乎不是很趁手,三招过后她便意犹未尽的把刀放回了原地。
“这娃娃好俊的身手,但感觉他似乎不太满意老夫的这柄大刀啊。”
半倚在铁拐之上李乘风先是满眼放光的看着范观音展露出的招式,当看到她把大刀放回原地之后,又也觉得有点可惜。
“我阿姐亲自手教出来的学生自然是一等一的,不过能得老李你交口称赞的可是不容易啊。“曹景休好笑的看了身边的李乘风一眼,满脸揶揄。
“哼,又不是你教出来的,有什么可得意的。”撇了撇嘴,李乘风不打算再理会这个家伙。
“那个李伯父,你这里可有再重一些的兵刃?”
在曹景修二人斗嘴的时候,里间的范观音也走到了门口,冲着李乘风重新抱了一拳,神色恭敬的问道。
“子丹无需多礼,重一些的兵刃嘛,老夫这里确实是没有了,不过你可以和你父亲去巷子中间的汤家小子那儿去看看,他最近好像新打了一杆三十六斤的 镔铁九股龙爪叉。”
看着面前这个懂礼数,知进退还武艺高强,心性也好的后辈,李乘风那是越发的满意,当下也不藏私,把自己手头的情报全部分享了出来。
“嗯,小子多谢伯父了,父亲我们走吧。”冲着李乘风复行了一礼之后,范观音又把目光投向了后方的曹景休。
“可,那个老李我们就先走了啊。”
曹景休和李乘风随意唱了个喏,转身带着身后的范观音和曹宇就出了门,往巷子中间的汤家兵器行走去。
顺着刚刚李乘风所指的方向,曹景休三人出了门一路向东行走,大概走了能有半炷香的功夫,便来到了汤家兵器铺。
兵器铺的门口挂着两盏纸糊的灯笼,上面写着一个斗大的“汤”字,在往上看是一个木制黑底的牌匾,上面是铁画银钩的“兵器行”三个大字,右侧则是隶书的徐记二字。
“看不出这家老板倒还是慢风雅的人。二老爷,我们进去吧。”
寡言少语的曹宇看着这家店铺的门面,少见的夸了一句,接着便又率先打头走了进去。
“子丹,我们也进去吧。”
“嗯。”
和身后的范观音交换了个眼神,曹景休二人也跟着曹宇的步伐走了进去。
“三位客官大驾光临,鄙人有失远迎,不知要挑点什么?”
站在柜台后面的掌柜汤隆长得一张圆圆的白脸,面部线条硬朗,目若朗星,颔下留着三撮细黑髭髯,宽肩窄腰,身材高挑,整个人皮肤呈健康古铜色,见到进店的曹景休三人未语先笑。
“这位掌柜的客气了,我们是来为我家大公子挑一杆趁手的兵刃的。”
伸手不打笑脸人,见此人态度良好,曹宇也十分给面子的回了一礼,并温和的说出了自己三人此行的目的。
“原来是这样啊,本店打造的兵器都在小人的身后,列位客官随便看,有中意的和小人说一声就是。”不动声色的打量了曹宇身后的曹景休二人,汤隆看二人周身气度不凡,言语之间不由又加了几分恭敬。
“嗯,掌柜的客气了,我们自己先随便看看,你忙自己的就可以了。”和汤隆再次寒暄了一番之后,曹宇便自动的站到了一旁,把位置让给身后的范观音。
“掌柜的,你身后摆在中间的那杆九股龙爪叉能让小可瞧瞧吗?”在装模作样的挑选了一圈之后,范观音把目光锁定在了汤隆身后的那杆九股龙爪叉之上。
“还是公子有眼光,这杆九股龙爪叉可是本店的得意之作,通身皆由一整块镔铁打造而成,重约三十六斤,若持此叉上了战场绝对是如虎添翼啊。”
看到范观音一眼相中了自己店中的得意之作,仿佛已经看到大把银子进帐的汤隆在回身去取叉子的同时,越发卖力的推销了起来。
“辛苦掌柜的了,小可能试试吗?”
一把从汤隆手中接过了这杆叉尖如长矛,头似龙爪,两边还有形似镰刀的弯牙儿,通身身泛着一股白森森的寒光的钢叉,范观音询问的看向柜台后面的汤隆。
“公子太客气了,本店的兵刃您随便试。”受宠若惊的汤隆满脸堆笑的冲了范观音摆了摆手,神态也更加恭敬。
“多谢了。”
得了汤隆点头的范观音倒提着手中的叉子就出了屋子,在门口的空地双腿一沉,摆开了架势就改为双手擎叉舞了起来。
“开山棍,莲花舞,白猿归洞,喝。”
在她的手中以叉为棍,这杆钢叉好似活过来了一般,上下翻飞,气势骇人,出招似蛟龙探爪,杀气腾腾,收招似潜龙在渊,势不可挡。端的是木兰再世,平阳重生。
“哎,还是太轻些了啊。”
轻轻的叹了口气,已经试了三招的范观音将钢叉重新倒回手中,摇着头向屋内走去。
“掌柜的,贵店可有再重一些的兵刃。”双手将九股龙爪叉递回,范观音期待的看着柜台后面的汤隆。
“呃,恐怕要让公子失望了,这杆钢叉就是本店最重的兵刃了。不过公子若是有意,可以去本店斜对面的龙渊阁去瞧瞧,那家的店主可以算是整个亳州城最好的铁匠了。”
被范观音武艺深深折服的汤隆不忍看到她失落的表情,肉疼的给他介绍了对面的龙渊阁,要不是这个公子的武艺如此高强,又十分的礼贤下士,他才不会把人介绍给自己最大的竞争对手呢。
“小可记下了,多谢掌柜的指路了。”
原本已经黯淡下去的眼眸再次亮了起来,告别了汤隆之后,范观音和曹景休二人出了门,便直奔斜对面的龙渊阁而去。
三人腿长脚快,再加之离着也近,没一会儿,他们就来到了龙渊阁的门前。
“这次换我去叫门吧。”
伸手拦下了正欲打算叫门的曹宇,范观音抢先几步走了过去,敲响了紧闭的店门。
“邦邦邦~~”
“吱嘎~~”
“泽国江山入战图,生民何计乐樵苏。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略显陈旧的木门被人从里边打开,斑驳的门板之上再次掉落了两块漆皮,露出了它本来的颜色,楼中呢喃着一首唐诗的汉子摇摇晃晃的走了出来。
此人一身小麦色的皮肤之上泛着病态的苍白,刀削斧凿似的面庞之上五官深邃而立体。薄唇微抿,狭长的眼眸深处似乎总有一丝化不开的哀伤。
“客官大驾光临,咳咳~~里边请~~咳~~”左手不自然往下耷拉着,此人一张口一股浓浓的药味儿就扑面而来。
“有劳老板了,子丹我们进去吧。”
“嗯,老板请。”
“咳咳,客官请。”
曹景休几人谦让了一番之后,最后还是在老板虞龙渊的坚持之下,让范观音她们打了头,而他自己则是跟在后面。
“鄙人因身体原因,寒舍略显寒酸,还请三位客官莫要嫌弃。”将几人让进了屋内,回到柜台后面的虞龙渊带着几分局促和窘迫的说道。
“老板太过客气了,就冲您的这句话,此间也当的上是‘陋室不陋’了。另外,老板你这儿可有重一些的兵刃?”
范观音几句话就轻松化解了虞龙渊的尴尬,并成功的把话题转移到了兵刃之上。
“重一些的兵刃啊,鄙店却是有一杆,只是,只是有些过于笨重了,只怕公子拿不动。”上下打量了一圈范观音的身形,虞龙渊思忖了一番,还是打算实话实说了。
“诶,老板莫要小看了小可,有什么兵刃尽管拿出来。”被虞龙渊小瞧的范观音也不恼,直接让他去取兵刃。而坐在她旁边的曹景休则是笑而不语的看着这一切。
“好吧,既然公子都如此说了,那我就把它取来,几位客官稍待。”
在和三人拱了拱手之后,下定决心的虞龙渊就转身推门向身后的仓库走去了,不一会儿里面就传来了翻找东西的声音,隐约还有叹息的声音。
“哎,老伙计啊老伙计,希望这次遇到的是一个能配得上你的人吧,战场才应该是你该去的地方啊。”
“吱嘎~~”
过了能有半盏茶的功夫,右手拎着一杆画戟的虞龙渊再次从仓库之中走了出来,不知是否是错觉,范观音总感觉拿着武器的他和刚刚那个他不像一个人。
“这杆朱红画杆陨铁方天戟就是本店最重的兵刃了,他也是鄙人曾经的随身兵刃。公子若能拿的动,便送与公子了。”
看着手中的画戟,虞龙渊眼中闪过一抹不舍,但最后还是将它朝范观音递了过去。
“多谢老板成全,小可必不会埋没了此戟的。”郑重的从虞龙渊的手中接过这杆画戟,范观音的眼中是掩饰不住的喜爱之色。
“公子既然能拿的动,也算是它的缘分。只是不知公子可否答应鄙人两个小小的请求。”
在范观音接手的一瞬间,曾是沙场宿将的虞龙渊便知她身手不凡,在眼底略过一抹释然之色后,便和范观音提出了自己最后的请求。
“您请说,只要是我曹子丹能办到且不违背道义的事情,我一定照办。”范观音并没有把话说的太满,毕竟她也是第一次和虞龙渊打交道,还不清楚他的底细。
“年纪轻轻说话办事居然滴水不漏,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这第一件事嘛,鄙人希望公子能当面用您最强的功夫再舞一次这杆画戟,不怕公子笑话,自从十余年前鄙人被西夏枪王阿里奇诺打伤之后,就再也舞不起来了。”
虞龙渊看着自己对面的范观音,缓缓道出了自己的第一个请求。
“好,我答应你。那第二个请求是?”
出于对一个曾为大宋立下战功的将军的尊重 范观音毫不犹豫的答应了虞龙渊的第一个请求,并直接问出他的第二个请求。
“第二个嘛,公子日后若是在战场之上遇到了那西夏枪王,就请用这杆画戟为我大宋那无数死在他手下的百姓和士卒报仇雪恨,在马上堂堂正正的打败他。并告诉他,我虞龙渊哪怕上不了战场,但我大宋依然有人可以打败他。”
说到最后,虞龙渊一个堂堂七尺的汉子竟直接当场流下了两行清泪,是在哭他自己,更是哭那和他并肩作战,却永远留在了异国他乡的袍泽。
“好,我答应你。现在我就舞一套我最强的招式。”
眼圈红红的范观音直接把头别到了一边,轻轻的用袖口擦了擦眼睛,提着画戟就出了屋子。
“喝,太祖长戟法,灵猫扑鼠 ,铁牛耕地, 伏虎式,凤凰三点头,摔把轮枪,犹抱琵琶,中平扎枪,泰山压顶。”
在原地略作调息之后,范观音随即出手如电,抬起一脚,将手中的画戟踢到了空之中,接着整个人运起轻功,一招逍遥御风使出,在半空之中稳稳的接住了画戟,然后足下踏空再一点,稳稳的落到了地面之上,把一杆画戟直接舞出了残影,隐隐之间,竟似乎有凤鸣之声从戟中发出。
“喝,收式。”
“此生能遇到此子,鄙人死而无憾了。不过光有贴身兵刃还是不能完胜那阿里奇诺的,得有一匹绝世良驹啊。”
被范观音这一手武艺所震撼的虞龙渊老怀大慰,似乎已经看到了报仇的希望。在范观音收式之后,竟主动的帮其考虑起了坐骑的着落。
而一旁同样被范观音武艺所惊艳的曹景休回神之后,见虞龙渊似乎在想事情便没有出声打扰他。
“诶,想起来了,就是它了。”在原地冥思苦想了半天的虞龙渊突然一拍脑门儿,冲了迎面而来的范观音就走了过去,突然这么一下子把后者给吓了一跳。
“公子,我想起来哪里有良驹了。咱们东市最深处的段氏马行,其东家最近得了一匹嘶风赤兔马,却因他定价太高迟迟没有售出,看来这是老天爷都在眷顾公子啊。”
“哦,原来是为了这事啊。那子丹在此就先行谢过虞老板了,事不宜迟,我们三人这就去看看。”
在听完了虞龙渊的一番话后,啼笑皆非的范观音朝他深施一礼,并趁机提出了告辞。
“嗯,也好。对了,这块银牌公子你拿着,这是当年我在军中救了因私贩马匹被抓的段景住时他给我的,并曾许诺,日后见此令牌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虞龙渊也觉得事不宜迟,便同意了范观音的辞行,还顺便将手中一枚刻着“敕宜速”三个契丹文以及耶律阿保机花押的银牌递到了范观音的手里。
“这~~”
左右为难的范观音将求救的目光瞥向了后方的曹景休,见后者对他点了点头,方才小心翼翼的收下这枚意义非凡的银牌。
“公子保重,咱们会后有期。”
“虞老板也请保重,后会有期。”
见范观音终于收了银牌,虞龙渊暗暗松了口气,心愿已了的他似乎又重新燃起生的希望,在范观音三人告辞之后,挺直了脊背大步流星的走向了自己家的作坊,他要活着,好好的活着,直到亲耳听到西夏灭亡的那天。
在虞龙渊重拾信心,斗志满满的回到作坊里的同时,手中拿着银牌的范观音三人也已经来到了段氏马行,凭借着手中的银牌成功见到了马行的东家——段景住,并凭借着银牌的交情,最终以八百贯的价格价格买下了那匹嘶风赤兔马。
碧眼重瞳,虬髯过腹,骨瘦形粗,头戴一顶白色中间嵌着宝石毡帽,身穿一件窄袖紧身,下摆长及小腿部位,左衽高圆领窄袖长袍,内搭一件左衽立领中衣,下身穿套裤,足蹬高筒皮靴。腰间扎着的牛皮宽带之上挂着一条豹尾的段景住十分肉疼的把自己的那匹好不容易得来的嘶风赤兔马牵到了范观音几人面前。
“望这位公子日后能好生对待这匹马儿。”
“段老板尽管放心,到了战场之上,我曹子丹定会向对待自己的袍泽一样待它。我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不会让它收到伤害。”
从依依不舍的段景住手里接过了缰绳,范观音轻轻抚摸着赤兔马的头颅,再次向他做出了郑重的承诺。
“有公子这句话,老夫我就放心了,咱们后会有期。”
“段老板后会有期。”
范观音利索的翻身上马,在和段景住拱手告辞之后,轻轻拍了拍赤兔的脖颈,他就十分有灵性的向前跑去了。而身后的曹景休二人在和段景住告辞之后,同样驾起马车,紧随范观音的身后迎着夕阳向城西曹府的方向奔去。
最后一抹夕阳红的像火,烧红半片天空,烧红了半片涡水,同样,也烧红半个亳州还有范观音和她胯下那匹赤兔一腔热血和报国杀敌的心。
回到曹府,曹景休和范观音两人简简单单吃了一顿之后就早早的睡下了。
第二日,从州府过来的狄青早早的就来到了曹府,在会合了范观音和他手下的十八名曹府家兵之后,这支三千人的禁军队伍就浩浩荡荡的迎着初升朝阳,朝着延州进发了。
“此去西行山遥路远,险阻重重,望吾儿多保重,早奏凯歌。”
站在门口望着大队人马已经渐渐消失在地平线的身影,曹景休心中默默的为初上战场的范观音祈祷着。
而在他没看见的地方,睡在城门口的一个扎扎着两个冲天鬏,穿着一身破烂衣衫,一脚穿靴,一脚光板儿的乞儿缓缓睁开了惺忪的睡眼,看着浩浩荡荡出城的队伍,口中唱起来了一首歌谣,
“朝骑鸾凤到碧落,暮见苍田生白波。长景明晖在空际,金银宫阙高嵯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