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天明目光一转，盯住他小鲍：“你是说我看走眼？”
“咳，我也没这意思。”小鲍笑了笑，眼神却流露出几分挑衅，“就是有时候嘛，真真假假，要看缘分的。”
“对，我也这么觉得。”江天明点点头，忽然从架子上拎起一件兽面纹觥，扬了扬，“那咱来点真格的。”
“你敢打赌？”
“打就打。”小鲍一怔，随后冷笑，似乎是根本不相信江天明这个看着年轻的愣头小子，能比他们浸淫三代的造假技术还厉害。
“说说吧，赌什么？”
“赌这玩意的真假。”江天明把觥举到灯下，表情冷静，“如果我说它是假的，你说是真的，那就赌五万。”
“成交。”小鲍双手抱胸笑的随意，似乎根本不把5万块放在眼里。
“不过你要是输了，可得照原价买这批货。”
江天明轻轻啧了一声，抬起手指指着器物底座一处极细小的铸模残痕：
“看见没？新模注水口痕迹，这一手工艺在战国就有了？难不成还有人穿越？”
说完，他手腕一抖，拿起旁边的布条，往器身一抹，绿得发亮的锈层当场被擦出条带，甚至露出尚未氧化的铜黄色。
小鲍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虽说这件兽面纹觥只是他们这里学徒的练手之作，但好歹也是经过大师指点的，怎么会这么轻易被人道破？
“这叫手工做旧？你搁这骗小学生呢？”江天明一声冷哼，把觥随手丢回货架，“这玩意拿出去，最多糊弄糊弄二傻子。”
小鲍脸色涨红，一时竟接不上话。
一旁的钱齐光也看傻了，虽然他就是那个被坑骗的二傻子，但他丝毫没有被江天明指着鼻子骂的错觉，只觉得江天明在青铜器鉴定一道上，牛逼的过分。
“江哥，你是怎么一眼看出来的？这注水口你不说我都根本没发现，还有这绣层，看着明明也很自然啊？”
江天明翻了个白眼，只是还没开口小鲍就调整好面部表情，看向江天明的目光也认真了几分。
“行啊，有点东西。”小鲍咂了咂嘴，重新打量江天明的眼神明显变了些，面上虽然还带着笑意，却掩不住骨子里的一丝试探和挑衅，
“刚才那件可能是手下小弟乱放工艺品和真货弄混了，不如跟我去里面看点好货？”
“哦？”江天明眉梢一挑，“还有更深的地方？”
“当然。”小鲍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笑得意味深长，“真东西，从来都不摆在台面上给人随便摸的。”
江天明也想知道这厂子造假究竟能做到何种程度，于是点头示意。
许凯文无所谓，他今天就是来看个热闹，倒是钱齐光，满脸的兴奋溢于言表。
说着，小鲍领着三人绕过一面铁门，朝着另一间封闭厂房走去。
厂房外表依旧破旧，但门口却装着密码锁，旁边还安着监控摄像头，看得出这地方比前面那个摆烂架子要正规许多。
“到了。”小鲍输入密码，冲着江天明笑的一脸挑衅，“欢迎各位，进入我们这儿的精品室。这里可是几乎不对外开放，几位今天也是有福气了。”
江天明一踏进门，目光就被屋内的陈设震住了片刻。没想到这破破烂烂的外表之下，内里确实另有乾坤。
灯光柔和，空气干净，整个厂房宛如小型博物馆，每一件青铜器都被安置在独立展柜中，展柜下还配有解说卡牌，甚至有红外线感应器和恒温灯光保护。
钱齐光一看到这场面，整个人就像打了鸡血，一路惊叹，一路感慨，眼睛都快黏在那些展柜上了。
“我的天啊，这，这是周朝的虎形灯？太棒了吧！”
“这件鼎的器型也太正了！这纹路，这包浆，这，这是国宝级吧？”
“江哥你快过来，这是不是错金银的工艺？我靠，神作啊！”
钱齐光激动得连走路都快小跑了，恨不得每一件都亲两口。看着他的样子，江天明忍不住叹气，这人是真没救了。
站在一旁的小鲍十分得意，环臂而立，嘴角带笑：“怎么样？江先生，这里的这些精品，还看得入眼不？”
“你们这地方，装修是不错。”江天明随后敷衍，目光却并未在展柜上多停留。
系统的提示已在他脑海中拉起警报线：
【高仿：仿西周兽面纹鼎，表面人工风蚀，注模痕迹微弱，已达到以假乱真级别】
【高仿：战国龙形灯，高精度铸模+cNc刀刻纹理，内部电解氧化处理】
【高仿：春秋时期青铜壶，材质调配精准，纹饰按墓志铭摹刻，专业级赝品】
全是假货。毫无悬念。
只是，这批假货造得已经不是骗散户级别，而是真正能唬住拍卖会、甚至骗进小型博物馆的水平。
“既然你说你行。”小鲍忽然转头，笑意更浓，“那我也不藏着掖着。你说你能看真伪，那这样吧，
从这间屋里，你随便挑一件，但凡你能指出它是假的，并说出仿制手法，我愿意出五十万，当场转账。”
“哦？”江天明眉毛一挑，没想到这一趟还有进项，“五十万？”
“当然，怎么样，江哥，这赌注够意思吧？”小鲍摊开手，信心满满，
“当然，你要是没找出来，那今天就得照价买走一件，不然你们仨在这里这么久，是不是不太够朋友？兄弟们这里保养这些青铜器也是有成本的。”
小鲍话中隐隐藏着威胁的意味。
“哎，你！”许凯文刚想说话，就被江天明一个眼神止住。
“可以啊。”江天明笑了，似笑非笑地看着小鲍，“我也觉得这里很有看头。”
说罢，他缓步走进展柜区。
每一件器物都陈列得堪称标准，灯光打在金属纹路上，锈色斑斑，器型完备，若不是有系统提醒，即便有青铜器鉴定精通，江天明也会有几个拿捏不准的鉴定点。
不得不说，放在柜子里的确实比之前放在架子上的，仿造手法高了不止一个档次。只可惜系统提示音还在不断响。
【仿周虎纹罍，微型数控雕刻，局部铜液熔接残留】
【仿秦觯，顶部饰纹复制错位，模具工厂：申川仿古】
【仿西周簠，壶口下缘错字，残存电刻刀痕】
而其中有一件，防的极为精巧，甚至到了如果不靠系统，就连江天明都觉得有些拿捏不了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