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拔箭,正好拓跋义律和王吉放完炮回来,看李晓明想要拔箭,
拓跋义律大声喝止道:“且慢,此箭不可如此拔法。”
李晓明奇道:“这是为何?”
拓跋义律仔细看了看箭枝,
皱着眉头道:“这箭如此短,又如此粗,应该是弩箭,幸亏中间隔着这么宽的嘉陵江。
要不然,能将人射个对穿,
你们有所不知,这刺杀用的箭,箭头大多故意弄成松的,
你若如此一拔,箭头必然脱落,留在骨头上,再想取出,可就难了。”
李晓明佩服之至,看了他一眼,心想,你倒是精于刺杀之道,
于是问道,那该怎么办呀!
拓跋义律苦笑道:“唉......没办法,只好请左将军忍着些痛,
咱们先用石头在箭尾上敲几下,使箭头钉的紧了,
再上下左右晃动,把骨头上的洞晃的大些,此时再拔,则万无一失。”
这话一出,李许额头上豆大的汗珠直往下掉,倒吸了一口凉气,
颤声道:“大单于,一定要如此么?”
众人也听得心惊胆颤,钻骨之痛谁能忍受得了?
这简直如关云长刮骨疗毒一般。
李晓明苦口婆心地劝李许道:“殿下呀,不过是吃些苦而已,总比丢了命强吧?
当年关羽中了毒箭,华佗给他刮骨疗毒时,他还能下棋呢!殿下就且忍着些吧!”
李许长叹一声,默然点头,口里喃喃地道:“你在汉中等着,我必杀你。”
李晓明拿了一团破麻布,说道:“殿下,恕卑职不敬了。”
李许刚想问你要干什么,李晓明已经将一个大麻布团,硬塞进了李许嘴里,塞的是严严实实。
回头向拓跋义律示意道:“动手吧,单于。”
李许口不能言,瞪大了双眼,头上汗如雨下,呼吸急促。
拓跋义律捡起一块石头,在手里抛了两下,觉得轻重合适,正要往箭尾上砸去。
李晓明突然大喝一声:“等一下。”
李许险些吓死,众人也都看着李晓明,不知道他为何突然出言阻止。
只见他口中喃喃道:“近心端,近心端,天呐,怎么忘了这个......”
说着,跑到后面小车上,取了一截麻绳回来,从李许咯吱窝里穿过去,在肩膀上扎紧。
然后对众人道:“这是用来止血的,大单于,可以动手了。”
拓跋义律早已迫不及待,他可是心狠手毒的人,一石头狠狠砸下去,
只听李许喉咙里,发出一声杀猪般的闷哼,脸色青灰,两条腿乱蹬,旁边两人几乎要按不住。
李晓明说道:“大单于快些。”
拓跋义律又咬牙来了一下子,李许又是一声惨哼,两腿蹬了一阵,没动静了。
众人大惊,以为李许死了。
王吉探了探鼻息,急忙道:“不用担心,只是疼昏了过去。”
李晓明喜道:“那正好,应该钉的够紧了,我来拔箭,”
于是按照拓跋义律所教之法,左右上下晃动一番,
虽是肩上扎着止血带,但伤口仍然向外飙血,十分可怖。
待晃的松了,李晓明狠心一拔,弩箭终于带着箭头被拔了出来,鲜血汩汩而流。
李许喉咙里又是一声惨吼,又被疼醒了过来。
拓跋义律接过弩箭,皱着眉头叫了声,“不好。”
李晓明心中一惊,问道:“怎么了,箭上有毒么?”
“虽不是毒,但也差不多,你闻闻这黑漆漆的东西是什么?”
李晓明接过弩箭,放到鼻子上闻了闻,一股骚臭味直冲天灵盖。
“金汁?这箭在粪水里浸泡过?”
拓跋义律叹道:“唉,只有你们南人会干这种事,我们草原上的人,从不为此下作之事。
为今之计,要用嘴把里面的粪便、脏血吸出来,要不然只怕......”
李许闻言,脸色灰败的不像个人样。
“我来吸血,呜呜......李许,你不能死,呜呜......”
只见公主哭着挤到前面,要给李许吸脏血,
李许看见妹子哭的像个泪人,眼里也流下泪来。
李晓明让公主用盐水漱了口,公主趴在李许胳膊上吸了五六口,直到流出的血都是鲜血才停住。
李晓明担心吸不干净,他深知外科医生必须心狠手辣,
于是又用盐水泡过的绸布缠在手指上,探进李许的伤口之中,死命的钻了几钻,
那李许疼的死去活来,左右挣扎,
李晓明将手指抽出,看那布上,果然有些黑渍、铁锈,
又换过净布,缠在手指上,又钻得几钻,直到布上干干净净为止。
因这伤口洞颇深,为防止假性愈合,他又用盐水煮过的布,在伤洞里下上捻子,
这样伤口愈合会先长里面的肉,后长外口,不至于外面封住口了,里面却形成脓腔。
最后用绸布将伤处包扎结实,取下止血带,这台外科手术才宣告结束。
李晓明又取出神药阿莫西林,倒了少许药粉化开,让李许喝下,预防感染。
李许早已被折磨的奄奄一息,王吉王祥将他架到马车上,躺着休息。
众人经此一事,也不再前进了,就地生火做饭,
将两辆马车和装着盐包的小车,围成个半圆作为掩护,以防刺客再次偷袭。
吃罢饭,李晓明和拓跋义律来到李许的马车里,商量对策。
李许经过科学的包扎,又休息了这么一大会,此刻进了些饭食,脸色好多了。
见二人进来,先向二人拱手道谢,说道:“今日我李许受难,多谢二位救治了。”
拓跋义律笑道:“我倒没出什么力,都是陈将军之功。”
李许心道,你出力还少?两石头差点把我凿死。
又向李晓明道:“先前听明熙说,你治好了陛下的头疮,我还以为那妮子胡说的。
不想陈将军竟真是个手段高明的医师,李许佩服。”
李晓明一时兴起,吹起牛皮道:“不过是胳膊中箭而已,这算得了什么?
就算是胳膊砍掉了,我也能给殿下接上。”
李许听着这话,心中一阵膈应,良久无语。
李晓明问道:“眼下还没出国门呢,殿下就受此重伤,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李许还没开口,
拓跋义律接口道:“此次我兄妹回国,本不该劳殿下大驾护送,
如今又连累殿下受了如此严重的伤害,我心中实过意不去。
不如这样吧,前面五丁关不是殿下的亲信守城么?
殿下就留在五丁关安心养伤即可,由陈将军护送我兄妹回去,也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