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应知挑了挑眉,戏谑道:“才买来人就敢拿来卖给我,你就不怕砸了牙行的招牌?”
“嘿嘿……不怕宋秀才笑话,小的看人一向就准,见你来时,便能猜出你想买个什么性子的人,这才大胆把他带来。”
牙人说着,脸上尽是讨好的笑容。
看着看着,宋应知也笑了,曾几何时,他身微言轻,府城的牙人视他如敝履,将一座宰牲亭附近的院子强行租给他。
一晃几年过去,再见牙人,对方却满脸阿谀谄媚,态度截然不同。
果然,身份地位,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最好的营养品……
宋应知收敛笑意,对着牙人正色道:“既没被衙门记录在案,那再去写一份契书吧,按活契签,银子照走。”
“是是是,宋秀才仁义,小的这就去准备契书。”
说罢,牙人一把拉过还在发呆的李游,骂道:
“臭小子!遇上宋秀才算你这辈子走大运了!还不快跪下谢谢主子!”
毕竟,一旦签下死契,到死都是奴仆,连自己生下的儿女也跟着做一辈子的奴。
李游如梦初醒,忙不迭地跪在地上,给宋应知磕了几个响头。
“多谢主子!”
宋应知忍着没将人扶起来,只微微侧身避开此礼。
“起来吧,以后跟着我好好做事便是。”
“是!”
这回不用牙人再说,李游很快便起了身,麻利的站到宋应知身后去。
知道这单生意跑不了后,牙人麻溜地跑去拿纸笔,不多时便将活契写好,恭恭敬敬地递给宋应知。
看完契书内容,宋应知确认无误,便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之后的时间就是去衙门登记盖上官印,此事也就结束了。
出了衙门,宋应知先是带着李游去钱家书肆,发现宋应明果然回信了,他高兴之余,并没有急着打开信件。
今日的事情还没做完,信等回宿舍再看也不迟。
宋应知将信收好,便又带着李游去往酒楼,二人才至后门,就见一小厮焦急站在门前等待,不时的东张西望。
那是陶金身边的家丁,宋应知见过好几回。
见到宋应知,家丁眼睛一亮,急忙迎了上来:“宋公子,您可算来了,我家公子等你许久了!”
宋应知心中一紧,忙问:“出什么事了?”
“好事!宋公子快随我来!”家丁快速将门打开,引宋应知二人去王雅间。
原来,早在昨日陶金就去县学找过他,得知今日就是休沐时,一大早就来酒楼坐着等他了。
可谁知等了一上午都不见人来,陶金这才派人去后门守着。
“我的好兄弟!你若再不来,我就要派人去县学请了!”
陶金一脸抱怨,他多忙啊!
但为了见他,自己耽误了一上午,这小子倒好,现在才来!
宋应知坐下后,笑着解释:“陶兄,实在对不住,我早上去牙行买了个书童,这才来迟了。”
陶金这才注意到宋应知身后的李游,他笑着点了点头。
“也是,你都是秀才了,则该给自己找个书童了。”
二人聊了一会,宋应知差让陶金的家丁带着李游出去吃饭。
雅间只剩二人后,宋应知才开口问及染庄一事。
“最近染庄生意如何了?”
“我今日在这等你,就是为了此事!”
陶金笑着搁下酒杯,从怀中拿出四张银票放在宋应知面前。
“这是你的分成。”
宋应知定睛一看,随即瞳孔骤缩!
“四百两?!这么多……”
看着对方眼中的震惊与诧异,陶金笑意更盛!
“咱们染出的第一批布匹,已经全部卖光了!哈哈哈!”
这还是在价格高于其他普通布匹的情况下,可想而知,这些新颜色布匹有多受欢迎了。
“应知!你知道吗?现在光我手里的订单,就已经这个数了!”
陶金兴奋的伸出五根手指,却见宋应知眉头微皱,问道:“陶兄,染坊就这么大,接这么多订单,能按时交付吗?”
“这你无须担心,我早已把消息传出去了,现在染庄并无成品,哪家布庄先来下订单,染好的布就先给谁家,先来先到。”
见宋应知还不放心,陶金又解释:“这几日,我爹担心我初生茅庐,经验不足,已经过来帮我照看染庄了,有他在,你总该放心了吧!”
闻言,宋应知总算放下心来,他将银票收好,道:
“伯父久经沙场、经验丰富,有他帮忙,我自然放心。”
陶家与吴家竞争多年依然能在临芳县站稳脚跟,说明这陶家老爷是有本事在身的。
有他在,宋应知彻底不担心染庄经营问题。
“除了布匹,棉线与丝线下次也可进些货来。”
“这我早想到了!”
陶金拿起酒杯又开始自斟自饮,“线已经开始染色了,等下批货晾晒完成,就一道发给布庄。”
“话说回来,你二哥什么时候到临芳县?”
再不回来,给他留的那批货要留不住了。
“我二哥今日信才送到,还没来得及打开看。”
提起宋应明,宋应知便将怀中的信拿出。
拆开信封,瞧见信中字迹后,宋应知有些意外,这竟然是秦泺的笔迹。
仔细想想,眼下已是九月中旬,乡试结果已出,不出意外的话,秦泺是给他报喜来了。
果不其然,信上开头就提及了二人此次乡试的成绩。
卢昌黎此次乡试位居第十三名,而秦泺发挥依然吊打众考生,勇夺榜首,为此届乡试解元。
看到这消息,宋应知再次深深佩服秦泺,这才是科举文的男主吧?!
天赐聪慧!身负过目不忘之能,以十二岁高龄蒙学,十四岁童生、十六岁秀才、十九岁举人!
再看看他……
算了,不提也罢,宋应知咽下羡慕的口水,继续往下看。
信后面也没写太多内容,只提及了宋大花的亲事将在下个月十六举行,问他要不要来。
还有就是写这封信时,宋应明已经准备起身回临芳县了。
算算时间,今晚或者明早,宋应明就能到。
“如何了?心中可有写你二哥何时回来?”
陶金坐在一旁焦急的等了半天,却只见宋应知盯着信又是羡慕,又是难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