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是无法改变的。
——算命先生
这一嗓子如同导火索，将众人心中的怨愤彻底引爆。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叫嚷，嘈杂声一浪高过一浪，有人挥舞着拳头，有人激动地跳脚，还有人满脸通红，朝着陆清漪的方向指指点点。
几个胆子稍大的人，不顾刚刚被击飞的危险，又一次朝着陆清漪冲了过来，他们的眼神中满是不甘与愤怒。而那些原本缩在后面的人，也在这股情绪的煽动下，缓缓向前挪动脚步，如同潮水一般，慢慢将陆清漪包围。
此刻的陆清漪，被愤怒的人群围在中央，看着周围一张张充满敌意的面孔，原本放松的神经瞬间又紧绷起来，双手不自觉地握紧，光明之力在掌心再度汇聚，准备迎接新一轮的冲突 。
“够了！”
两道身影骤然出现，从天而降，将冲上来的几人尽数击退。
众人刚要发怒，见来者正是林振寰和肖俊杰，升腾的怒火一下子就下去了，皆是停在原地。
“大敌当前，你们却在这里起内讧！胆敢动手？成何体统！”
林振寰的声音好似洪钟，在人群上空炸响，那威严的气势让在场众人都不禁心头一颤。他目光如炬，扫视着一张张因愤怒而扭曲的面孔，眼神里满是失望与痛心。
肖俊杰则快步走到陆清漪身旁，轻声问道：“没事吧？”见她微微摇头，才稍稍放下心来。
随后，他转身面向众人，提高音量说道：“我们共同的敌人还在外面虎视眈眈，稍有不慎，所有人都得死！难道你们想把宝贵的力量，浪费在这种毫无意义的内耗上？若是陆清漪出了什么事，老东西也要拼上一把，在敌人来临之前，把你们全部入土！”
肖俊杰的眼神变得极其危险，叶启蛰是个不定因素，过于危险，而萧逸又已牺牲，现在能扛起剑宗大旗的，只有陆清漪了。
人群中有人面露惭色，不自觉地低下头去；也有人依旧满脸不甘，小声嘟囔着：“可是玖那家伙……”
话还没说完，便被旁人扯了扯衣角，示意他噤声。
林振寰深吸一口气，缓和了一下语气：“大家心里的委屈和愤怒，我都明白。但现在不是算账的时候，我们必须团结起来，才有一线生机。等击退了外敌，所有的事情，我们再从长计议，如何？”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没有人出声。
见状，林振寰深吸一口气。
“我，神殿殿主，林振寰，对天道发誓，倘若击退外敌后，未能妥善处理此事，给道源界一个交代，修为尽失，不得好死！”
闻言，众人皆是一惊，纷纷表示不必如此，在林振寰的保证下，众人放下了紧握的拳头，低声应和。
待众人散去后，肖俊杰看着陆清漪，点了点头，道：“不错，有几分叶孤的样子了。遇到这种事情，绝对不要怂，物理镇压，是最好的选择。”
肖俊杰冷眼看向逐渐散去的人，不屑地道：“一群吃软怕硬的家伙，若非道源界生死临头，怕是根本无法醒悟，哼。”
林振寰转身，复杂地看了一眼陆清漪，随后略带歉意地道：“抱歉，陆姑娘，是本殿主未能管好他们，给你添麻烦了。”
陆清漪摇头。
“无妨。”
林振寰看向陆清漪身后的两道屏障，问道：“所以，陆姑娘可否告诉我等，叶启蛰他们，在里面做什么？”
陆清漪无奈地摇了摇头。
“林殿主，抱歉，恕我无法告知。”
“不过，我可以以人格保证，他们现在在做的事情，关乎到道源界的生死存亡，万万不可打扰。”
闻言，林振寰和肖俊杰对视一眼，表情一肃，皆是郑重点头。
“既如此，那我等也就不多问了。”
说罢，二人离去。
陆清漪谨记叶启蛰的话，不要让任何人打扰。
放心，有我在，没有人可以打扰你们。
陆清漪犹如一尊战神一般站在门口，专注于外界的风吹草动，即便是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
……
白鸠想起来了，她想起来了。
这里，是她的梦魇，是当年玖坠落的地方，也是他开始转变的地方。
当年，她目睹了他的失败，在那无可撼动的力量面前，他做出了最大的妥协和屈服。
而现在，这一幕，又将在白鸠的面前重新上演。
白鸠挣扎着朝背影的方向跑去，即便磕磕绊绊，却坚定不移。
就在距离只有一丈之时，“嘭”，白鸠撞上了一面墙，一面，无法打破的可悲屏障，将她与他分隔开。
白鸠怔住了，随后，她疯狂地用拳头砸着屏障，一拳接一拳，直到血肉模糊，直到整面墙都染上了鲜血，直到胳膊逐渐无力，她却依然没有放弃。
“轰隆隆——！！！”
一声巨大的轰鸣声在整片空间响起，那个梦魇，携着无上的力量，降临了。
一颗巨大的头颅，裹挟着轮回之力，气息仿若贯穿了时空的缝隙，令周围的一切都扭曲变形。
他每靠近一点，虚空便如破碎的镜面般龟裂开来，一道道黑色的裂痕向着四面八方蔓延，所过之处，法则紊乱，秩序崩塌。
嗡鸣声响起，巨大的威压，将偌大的战场上所有生灵鬼怪尽数镇压，跪倒在地，只有被屏障拦住的白鸠不受影响。
身影护住身后娇小的人，用仅存的力量艰难抵挡着那股无上的威压。
头颅看着渺小的人，开口了。
“汝若欲救之，则独随吾往。此乃，无上机缘。”
闻言，身影颤抖着抬头，熟悉的声音传入疯狂砸屏障的白鸠耳中。
“你说的，是真的吗？白鸠，会没事吗？”
“吾之言，不容置疑。”
听到这话，玖不甘心，道：“你如果真的能救她，我便跟你走。”
头颅沉默片刻后，道：“可。”
说罢，一道灰光一闪而逝，身影背后的娇小人儿瞬间消失，为了让玖心甘情愿，头颅还还特地将她的位置投影出来。
而那，正是当年白鸠被师父找到的地方。
一条通天之路从头颅眉心的印记出现，一直延伸到身影面前。
心事已了，身影也无可留恋，缓缓起身，抬起脚，踏上了那通天之路。
“不要——！！！”
白鸠撕心裂肺地喊出，鲜血从喉咙中喷出，飞溅在屏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