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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部员外郎张逊怒拍椅子扶手,长身而起:“咱们都是兵部的官员,边镇困苦到了什么程度大家心里都跟明镜似的,这次好不容易打了个大胜仗,对有功将士进行升赏也是应有之义,你们竟还从中作梗,岂不是寒了边镇将士的心?”

兵部左侍郎李长明冷笑道:“张大人好大的官威,连西虏制东虏是先皇和阁老们定下的国策,扶赏察哈尔也是先皇钦定的。但那刘戎不经请示,擅开边衅,此战倒是小胜一场,可惹恼了察哈尔,届时再和老奴勾结在一起,我大明就要腹背受敌,辽东再无宁日了!”

张逊也冷笑:“李大人一直拿着察哈尔说事,你心里打着什么主意咱们心知肚明。那鞑子连年抚赏,连年寇边,分明就是养不熟的恶狼,但李大人却仍旧力主抚赏,甚至屡屡奏请什么对其多开马市以获其心。呵呵,但这回察哈尔扣边被我大明边军迎头痛击,甚至致使李大人有可能失去了施惠察哈尔的理由,想必察哈尔的不菲孝敬也要飞了吧?如此说来,那刘戎当然是无功,并且有罪了!”

砰!

李长明将杯子一摔,恼怒:“抚赏的事一直都是礼部在主办,与本官何干?姓张的,你如此辱我清名,实在是欺人太甚!”

轰!

堂内大乱,第二轮肉搏开始。

堂后内院,杂役来往穿梭,不停向安坐后方避战的兵部尚书王象干汇报即时战况。

“报——李主事被张大人用花瓶撂倒了。”

“报——王给事中被刘大人打了一拳,掉了两颗牙。”

“报——张大人一脚把刘大人踹到堂外台阶下了……”

“报——锦衣卫坐探王百户被张大人打昏过去了。”

王象干胡乱点头,忽然一呆:“慢着!锦衣卫坐探便坐探,王百户凑这热闹干什么?”

“王百户没打算凑热闹,只是路过大堂而已,不幸被张大人扔出去的花瓶砸中了头……”

七十七岁的王象干从袖筒里掏出洁白的手绢,擦了擦满头的老汗。

兵部手下们壮烈英勇的死战精神令人钦佩,不愧是执掌天下兵事的中枢,只不过再打下去,恐怕兵部衙门明天就没有人能来当值了。

王象干重重叹了口气:“将这事奏请上去,请陛下和阁老定夺,这事儿啊,兵部管不了!”

第二天,兵部尚书王象干给泰昌帝递了一份奏折,奏折中他客观陈述了兵部衙门对太平堡之战的两种意见,看似不偏不倚,实则把皮球踢给了内阁。

方从哲这两日对兵部发生的事情也有耳闻,这场冲突看似是对一个低阶边将功过的评论,实则是两派势力对大明边防战略的角力。

他不敢擅专,又将奏折送给了泰昌帝。

泰昌帝旨意辽东都司义州卫大新堡操守指挥刘戎护边有功,酌情升赏。

旨意一出,仍然逗留在京的几位察哈尔的使者强烈要求面圣,被宫里委婉挡下后,便跑到午门外哭了一大场。

与此同时,兵科给事中杨伟宸上书大陈“三方布置”战略,要求泰昌帝收回成命,严惩擅开边衅的刘戎并辽东都司府一干官员。

泰昌帝对此留中不发。

又两日,御史冯午林、马光保等人再次联名上奏,要求彻查太平堡一战的前因后果,指出此战发生于边墙外三十里,是否系察哈尔主动挑起,实难论断。

并建议朝廷派员到辽东都司详查,倘若是察哈尔无故寇边,自当升赏刘戎一干人等,但若因边将贪功寻衅,亦应严惩不贷,以安外藩之心。

兵部员外郎张逊上疏反驳,奏疏中他详尽核算了近三年用于抚赏察哈尔的银两数额,又列举了察哈尔近三年来的寇边记录,并直指察哈尔首鼠两端,一边同建奴私自贸易,一边虚报战功到朝廷骗赏的劣迹。

渐渐的,双方你来我往,参战的人越来越多,送到内阁的奏折整整垒了半人高。

大家除了互相对骂之外,又骂到辽东经略熊廷弼,骂他经略辽东一年有余,整天作威作福,毫无寸功。熊廷弼又哪里是好惹的,气呼呼地写了奏折骂回来,结果没收住功,又讽刺朝廷对辽东承诺一概没有兑现,问兵部要兵马,问户部要钱粮,连带着六部主官也捎带上问候了。

六部主官又岂是好惹的,又写奏疏骂回去……

熊廷弼愤恨不已,上书请辞,泰昌帝好言劝慰不行,只得升辽东巡抚袁应泰为经略,代替熊廷弼。

不过骂来骂去,都不过是大明朝廷官员们互相扯皮攻讦的正常工作日常罢了。

大明朝堂里,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大家起码有三百天都是在干着这种事情,剩下六十五天大家都休沐在家,享受生活,特别默契地集体闭嘴。

直到有人又将矛头对准了前任辽东经略杨镐,并且展开了集中的火力攻击时,内阁首辅方从哲才陡然警醒起来,双方的论战也由此到了白热化阶段。

东林党与浙党针锋相对,将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全部抖落出来,大有鱼死网破,不死不休之势。

刘戎着实是郁闷极了,你们互相咬也罢掐也罢,拿我这个小小的边镇武官做由头干什么?要不要脸?恶不恶心?

朱由校也不是傻子,事情发展到这个程度,他自然也看得出刘戎已不是大臣们斗争的核心,甚至很多人都已经把他忘了,自然不会再有空来找他这个低阶武官的麻烦。

但事情没有定论,刘戎也一时半会儿走不了。

于是朱由校便毫不客气地再次将刘戎征用到慈庆宫,给他做饭,听他胡侃,陪他玩耍了。

经过这十来天的相处,刘戎和朱由校二人之间的关系也更为融洽了。

这一日,刘戎正在陪着朱由校做木匠活,魏进忠脸上挂着讨喜的笑容,在一旁弯着腰,不停地给朱由校递工具。

朱由校做的很认真,但脸上始终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三公主朱徽嫙刚才还在一旁放风筝,不过这会儿风筝挂在了树上,她正搬着个梯子兴高采烈地上去够,一群太监宫女惊慌地围在下面高举着双手防止她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