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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兰脑补了一瞬,也猜到,知道太对对自己无益。

她到阮宅时,小姐也才被老爷收养一年,她出生是十七年前的事,想要查清楚,谈何容易!

反正现在的日子过得挺好,安稳又舒心,为何要自找麻烦呢?

梦兰撒娇般开解道:“小姐,你把我们姐妹五人安排得如此妥当,教会我们生存之道,没有辜负我们长辈所托,这就是不忘初心啊!小姐收养我时才六岁吧?六岁时的承诺都能作数,更何况现在呢?”

“你说的倒是轻巧。”阮眠霜弹了一下她的脑袋,笑了笑。

人啊,都是会变的。

才回府,阮眠霜就听见,从齐国公府搬运郡王府补偿的下人议论,国公府有人落胎了。

“落胎了,是谁?”阮眠霜眉心猛跳,心里已然有了答案——

何氏。

难道是齐常益下黑手了?

下人听到声音,先行礼,才毕恭毕敬地把事情讲述:“回大小姐,是齐国公府那个身子不太好的二少爷妻子,滑胎了。听说,昨日,那位夫人的娘家之人给她送来了补品,她今日让小厨房炖煮,吃了之后,突然腹部大痛,而后就落胎了。”

“怎么会!”阮眠霜倒退一步,眼眶不自觉地落了泪。

何氏的娘家。

嫡子和庶子交换身份之事,眼下就侯府、国公府、陛下、暨阳伯府和何氏的娘家人。

虽说,何氏和娘家人不睦,但这些人怎会如此狠心,一点儿也不希望何氏过得好?

“小姐!”梦兰心有不忍,“这事与您又没关系,要我说,这分明是何氏身边的丫鬟太不长心了!明明知道,何氏与娘家不睦,却不检查,他们送来的东西有没有问题。”

阮眠霜摇了摇头,叹气道:“你先扶我回屋,我要静静。”

她知道,这件事与她无关,可她就是钻了牛角尖,想知道,如果自己想的更周全一点,是不是能够保下何氏腹中的胎儿?

接下来的两天,璇玑卫查遍了京城每个角落,终于发现了端倪。

皇帝看着桌上的密报,狠狠地把它砸到地上:“薛家!”

他们一介商贾,靠着德宗赏识,才有了今天这个地位,如今密谋着这种大逆不道之事!

柴广进和常旭不敢吱声。

天子脚下,发生这种荒唐事,他们也有失职之罪。

“传,太傅薛彦入宫。”

苏公公:“嗻。”

他前脚刚离开,季福佑就把人拦下了,上前禀告:“陛下,薛太傅在宫门外等候多时。”

皇帝的目光爆发出危险的光,又恢复了平静,他强压着怒气,冷声吩咐季福佑:“宣他进来!”

季福佑退出去,他又吩咐柴广进和常旭:“暨阳伯府,抄家。暨阳伯打入天牢,候审。漕运总督贺章,先免官调查。”

“是。”柴广进和常旭行礼,齐齐转身离开。

走到半路,两人看到薛彦,微微点头,快步离开。

见此,薛彦哪会猜不到陛下对薛家的态度。刚迈过了御书房的门槛,薛彦就跪了下来:“臣有罪。”

皇帝坐在桌案后面,看着薛彦,沉默了好久。薛太傅,曾为萧家立下汗马功劳,若不是牵扯到私盐,他也不想惩罚薛家。

更何况,那扑朔迷离的税银案,背后似乎也有薛家的影子。

权衡利弊,他必须严惩薛家,扒他们一层皮。

但现在看来,似乎是不行了。

只是不知道,薛彦要如何辩解。

“爱卿何罪之有啊!”皇帝声音很平淡,平淡的似乎猜到了一切。

薛彦跪在地上没敢抬头,浑浊的眼眸里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韵味,语气也有些沧桑:“臣教子无方,教出个蠢笨的儿子,被人设计,让下人转买了几袋东西,谁知那袋子里装的是私盐。”

皇帝听后,不发一言,就坐在那里沉默着。沉默良久,看到薛彦额头上都冒了冷汗,皇帝才慢悠悠道:“太傅,你们这次牵涉的数量太大,是抄家流放的大罪。”

抄家流放,这四个字,皇帝刻意加重了语气。

薛彦叩头:“臣知道。臣已将逆子绑了,人在宫外,请陛下发落。”

好一个薛家。

好一出弃卒保车!

真当他是瞎子吗?

皇帝的声音冷了几分:“太傅是想用一个儿子的性命来保住薛氏一族的荣华富贵吗?”

话音一落,薛彦额头上的汗已经滴答滴答的往下掉了。

他清楚,以薛家的底蕴,尤其是凭借一座四海钱庄,皇帝不可能说抄他们的家就抄。

因为那样,牵动的太多。

但是,现在是萧家坐江山,德宗之后,就没有一个皇帝是简单的,谁知道今上会不会抽风,即使自损八百也要查抄薛家!

此时,薛彦也生出几分后悔,若是薛家敢于急流勇退,不贪心,或许就没有今日窘境!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

德宗和灵宗的仇怨,不是时间可以消弭的。

即便德宗后人愿意,灵宗后人也不见得同意和解。

薛彦额头触地,声音悲切,刻意把罪名往重了说:“臣自知,我儿犯的罪是灭族大罪,陛下怜惜,才说这是抄家流放之罪。臣已经老了,有些事情力不从心,但求陛下看在老臣这些年兢兢业业为大梁效力的份上,饶过薛家。”

“兢兢业业。”皇帝在心里咀嚼了下这四个字,龙袍里的手指紧紧地握成拳头。

好一个兢兢业业!

薛家跟着女帝开国,却没能封侯拜爵,摆脱商贾的身份,或许心里头一直是有怨言的吧?

“那你倒是说说,你儿子是如何被人算计坑骗的?”

这件事,薛彦已经想好了。

卞碧琴失踪,没有人证,事情自然任由薛家杜撰。

对于这个问题,他早就想好了,就听他道:“臣对次子薛平冉疏于管教,以致他跟一个青楼的老鸨勾搭上了。那老鸨跟他说,有人想要高价买暨阳伯府收购的天一布庄的布匹,但暨阳伯不愿意卖,就希望他从中协调一二。他被臣养得不懂俗物,哪里知道其中门道。臣是发现这段时间他花银子太大手了,就派人调查,才发现,他被老鸨做局坑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