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半夜,众人饥肠辘辘,又累又困。
下午被他们挖出来的地洞已经被他们填平,溪水重新流淌那里。
没干多少重活的孙县丞被派去叫“放风人”回来一块走。
顾长晏的想法简单粗暴:一个人都不留,只要他们管好嘴,鬼知道这里有什么。
挖土工具是一定要打包没收的。
派人把守,行为鬼鬼祟祟反而容易引人注目。
而且……这可是十几个青壮年从中午挖到黄昏才挖到密室的程度啊。
每天过来检查就好。
随后其余人都被孙县丞叫了回来。
说真的,这些人是最不明所以的人,一直在外围,不知道从中午等到三更半夜的期间顾县令他们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没有人来找他不能过去。
知情的人复杂地看着这些不知情的同僚,真好啊,一会儿也就和他们一样,要“担惊受怕”、“辗转反侧”了。
等到孙县丞在顾长晏的眼神示意下,给这些外围的人解释完事情的始末,尤其强调事情的严重性和保密性,他们一个个目瞪口呆。
到底没有被金钱真正闪过眼,听到有皇帝的赏赐,光宗耀祖,一个个激动难言,被天降金子馅饼砸的晕晕乎乎。
“孙县丞他们既然找了你们,说明是信任你们,可莫要辜负了这信任……”本来正经的话,又敲敲打打、画大饼般说了一番,顾长晏最后话锋一转:
“兄弟们,这事可不行往外说啊。亲朋好友,哪怕枕边人也不行,喝酒后爱吐真言的最近也别沾酒了,会说梦话的人就一个人睡,大家记得相互监督啊。否则搞不好一个人泄露了出去,丢了地下的东西,其他知情者也被牵连的诛九族了。我在这里提醒一句,这件事上面肯定是宁可错杀一千。
“当然,咱们闭上嘴,忍到京城来人,就是大功臣,一夜暴富!光宗耀祖!所以,这些日子忍不了的,来找本官,本官给你提供管饭的豪华单间牢房。”
有人听到这话忍不住笑开,而笑是会传染的,一瞬间大家都笑开了。
怎么说呢,要是知足常乐,这件事总的来说是好事,大家一起守得云开见月明即可。
众人上马,马蹄慢悠悠地走着。
虽然这坡缓,但是黑灯瞎火,举着火把或灯笼呢,跑起来容易“翻车”。
顾长晏携着从密室里带出来的盒子,行在最前面,心里想着缘生现在在干什么。
孙县丞就是在这个时候窜到他身边的,开口就说:“对了顾县令,你朋友还在半山腰等你呢。”
他去叫那两个把守道路的人,看见了县令的朋友。
当时他心里有些诧异,想了想,这位应该就是帮县令大人给陛下送账本的人,但是当时县令大人是一个人被困在堆满金钱的密室的……脑子麻乱,纠结要不要将他带上山。
那位朋友主动说自己继续在这里等着,不差这一时半会儿了。
孙县丞不知道温长宁当时在想:在外人眼中他要不要知道顾长晏还没有说的大事。
最终温长宁选择静观其变。
身边一匹卧倒休息的马,和被他们留下的一盏灯笼。
然后孙县丞回来的时候,氛围太严肃,他又忙着给剩下的人讲事情始末。
温长宁等顾县令的事情都快被他忘了,现在众人往回走才想起来。
一二十匹马继续行走着,所到之处有点“灯火通明”的意味了。
顾长晏抱着个盒子,一只手还要牵缰绳,所以没有拿火把。
听清孙县丞在说什么,他浑身一僵,缓缓转过头来,也不看路了,黑白分明的眼珠眨也不眨地盯着孙县丞问:
“你,说什么?”
声音轻飘飘的,如果不是一直注意着顾风起说话,孙县丞不一定能听清。
他说的理所当然:“你朋友啊,还是他告诉下官你在这里的。”
顾长晏突然身体细密地颤起抖来,听的牙齿都在打颤,几乎要说不出完整的话来:“他,叫……叫什么?”
反应慢半拍的孙县丞瞪大眼,一拍额头:“嘶,下官一直忘问他了。”
和温长宁“面面相觑”一个下午和一个晚上的衙差听到这话,插话进来:“回大人的话,他说他叫温长宁,字缘生!”
顾长晏期待的心脏都在等待中开始变得痛苦,像是被无形的手攥住命脉,不知道问得谁:“你看见他了?”
和温长宁闲聊一天的另一个士卒声音爽朗:“当然,我们三个聊了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他还说泰克是他给起的名呢。”
突然,孙县丞伸手指向前方一个小小的光点:“县令你看,你那位朋友估计就在那里。”
顾长晏猛地扭头。
他的动作太快,旁边的孙县丞甚至听到了骨头清脆的响声。
那一点火星映亮了顾长晏的双眸,他像是重新活过来了一次,才发现自己原来是可以呼吸的。
下一刻,顾长晏将盒子抛给孙县丞,一甩鞭子,胯下的马嘶鸣一声,如离弦之箭窜了出去。
“唉唉唉……?”孙县丞吓得手忙脚乱接住盒子,大喊:“县令?县令大人?!你干什么去——”
夜间视野太差,没入黑暗的顾县令很快消失不见,懵极了的众人赶忙跟上。
孙县丞也是这时候才想起来温长宁不是县令大人的朋友吗,县令大人为何还要多此一举问温长宁叫什么,他想不明白啊!
孙县丞想没想明白,他周围的人不知道,他们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他们马术可能没有自家县令好,嗯,可能是因为怕太快,风火把给熄灭看不清路,追不上。
……也可能是因为没有像顾县令不要命般豁的出去。
大晚上的,这些人真心不敢飙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