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温长宁去清心殿,啥也没教,就是给楚瑜画了一张画,用的炭笔。
被画的楚瑜正襟危坐了一上午,心里有些不解,不明白玉兰给他画画像干嘛。
期间玉兰问他:“你身上有什么胎记之类的吗?”
楚瑜心里茫然,身体没动,嘴里说:“没有。”
玉兰又问:“疤呢?”
“有几处。”
都是后天磕伤碰伤被打伤的,有的留了疤。
温长宁未置可否,没有告诉楚瑜太多,他和顾长晏还没有想到好办法,到时候再说吧。
画完像又在清心殿待了一个小时,温长宁戴上幂蓠回翰林院找顾长晏一起吃饭。
清心殿里的楚瑜“看”向门外,心里估算和他说完“再见,小瑜”的玉兰已经走远了,摘下眼罩。
殿外艳阳高照,那个人早就没了身影。
玉兰待他一如既往,并没有因为他说的那个秘密而疏远他,十四岁的少年心里有些开心。
那边,吃饭前温长宁将画纸递给顾长晏。
顾长晏小心接过,展开后凝神细看了起来。
说起来温长宁和楚瑜已经相处三个月了,可是因为楚瑜的长相,温长宁没有给他画过像让顾长晏瞧上一瞧。
此刻看着画里惟妙惟肖的少年,饶是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的了,顾长晏看过去的第一眼还是怔愣住了。
确实如缘生所说,很像。
不过转瞬顾长晏回神,慢慢的仔仔细细的将楚瑜和记忆里楚桓以及楚瑄的长相做对比。
发现……楚瑜还是和楚桓更像些。
可是,这点像也不能当饭吃。
要有证据。
没证据,就自己创造证据。
二人吃完饭,温长宁直奔皇帝所在地去观察活的皇帝了。
而此时的皇帝还不知道日后会有一个大坑等着他跳进去。
……
几日后,京城郊外道上的一辆正在行驶的宽敞豪奢的马车里。
皇帝主,薛衡左,顾长晏右。
宽敞的车厢里只有他们三个。
马车外一个乔装成马夫的锦衣卫在赶车。
暗中多名乔装打扮的锦衣卫。
楚桓今天微服私访慈光寺去“看望”老友,因为有温长宁的缘故在顾长晏心知肚明,只是他没想到自己会被叫上一块去。
看来自己挺得圣心的。顾长晏心里平静地想。
面上他微笑着,稳稳地倒了一杯茶递过去,恭敬道:“陛下,喝茶。”
楚桓接过。
顾长晏又倒了第二杯茶推给薛衡,嘴上客气道:“薛大人也喝杯茶吧。天气炎热,喝杯茶解解渴。”
楚桓饶有兴趣地看过来。
朝中人心知肚明的一件事:薛衡和“顾风起”是仇人,血海深仇的那种。
当年顾家倒台,薛衡这个人可是出了一份力啊。
被圣上盯着,薛衡皮笑肉不笑地端起茶杯,道:“多谢。”
茶却没喝。
他心里恶心的慌,恨不得一脚踹到对面的人身上。
几年不见顾长晏脸皮倒是见长。
要说薛衡为什么可以笃定顾风起是谁,一是他官职原因在,二是那种对仇人化成灰都能认出来的心态在。
气氛看上去很和谐,实际上很平衡地诡异。
有皇帝坐镇都不行的那种。
如果是以往楚桓是不会让不和的臣子放一起的。
但这不是巧了吗。
薛衡负责他的安危,他又突发奇想让顾风起随行。
于是就这样了。
楚桓打开折扇摇了几下,没话找话笑道:“风起,你今日看起来心情不错啊?朕好像每次见你,你都是这个样子。”
平心而论,楚桓是位很有人格魅力的皇帝。
最直观的就是他比古往今来大多数的皇帝平易近人多了。
不管是真心的还是假意的,起码他在行动上做到了。
但是要排除他在登基前后做的事情。
顾长晏眼神真挚,笑道:“也不怕陛下笑话,臣其实想的很简单,臣还可以见到今天太阳的升起与降落,看到这繁华的人间和想见的人,今天臣还在健康幸福的活着,还在做一个对大祈有用的人,想到这些,臣就开心。”
这是面对皇帝的必要诚实话,不牵扯温长宁,确实是如今顾长晏的真心话。
生死关头走几遭。
最后发现自己要活着。
当生存成为底线时,就会发现在生存面前,一切好像都不重要了。
楚桓品了品这几句话,虽然有些大白话,但琉璃心是有的。
他语气含着笑意评价道:“风起你倒是个实诚忠心人。”
顾长晏笑道:“谢陛下夸奖,不过臣今日心情高兴,还因为另外一件事。”
楚桓饶有兴趣道:“是何事?说来听听。”
顾长晏拱手浅笑着,“这还要感谢陛下呢,沾了陛下的光,臣也是时隔多日又坐了一回马车呢,臣家境不好,往日去衙门坐的可都是骡车。”
从前京城人尽皆知的顾公子和漠州来的耕读之家出身的顾风起有什么关系。
现在他确实也没啥大钱了。
坐骡车也是真的。
所以,顾风起说这话不带眨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