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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宫嬷嬷,青谣忽发现小白不见了,心下一惊,忙唤人四处寻找。

半晌,才在东耳房找到——那小家伙正埋头于案上点心盒中大嚼,乐不思蜀。那些点心正是宫嬷嬷送来的,青谣压根没打算碰,谁知沈太妃那老狐狸会不会暗藏毒药。她见小白吃得欢,忙命人将点心撤下丢出去。

小白正啃得起劲,冷不防被从盒中拎出,呆呆望向青谣,嘴边还沾着碎屑,小爪子满是点心渣,模样滑稽。

青谣嗔道:“小馋鬼,也不问问这能不能吃就往嘴里塞,万一有毒,看不毒死你!”她拿帕子细细擦去它嘴上的渣子,连梅花肉垫也没放过。

擦着擦着,小白见忍冬端走点心,急得从她怀中跃出要去抢。可它那小身板哪敌得过人,未及落地,点心已出了门。它眼睁睁看着美食远去,顿时不乐意了,拽着青谣裙摆,指着忍冬背影“吱吱”乱叫。见她无动于衷,它索性耍赖,在地上一滚,撞到墙又拐弯,滚到青谣脚边停下。

“吱吱——吱吱——”它哼唧着抗议,讨要美食。

青谣将它抱起搁在膝上,头疼道:“小白,若那些点心真能吃,我哪会不给你?可那是昨夜害咱们的人送来的,难保没下毒。你为这点吃的丢了命,多不值当?”

小白闻言,大眼一瞪,举起小爪凑到鼻前嗅了嗅,摇头又“吱吱”几声。

青谣见它神情,迟疑道:“你是说,你能闻出有没有毒?”

“吱吱!”小白郑重点头,眼里满是自信。

“嚯!没想到你还有这能耐!”青谣惊喜万分,觉得自己捡了个宝。

可小白仍指着门外,急得乱叫,似要她追回点心。

青谣却不放心,沈太妃老谋深算,就算不放毒,掺些相克之物也够呛。她轻抚小白脑袋,柔声道:“那些咱不要了。明儿我带你进京,城里点心铺子多着呢,你想吃什么,我全买给你,好不好?”

小白低头沉思片刻,似在权衡,半晌才抬头,郑重地点了点脑袋,算是同意。青谣松了口气,暗笑这小东西还挺会讨价还价。

沈太妃得知青谣竟将刺客与别院下人尽数除去,越发认定她投靠了宇文太后。加之安恬丑事缠身,她急火攻心,一病不起,一时倒无暇再寻青谣麻烦。

……

骊山别院。

青谣在别院过了两日清闲时光,第三日便唤韩骁备车,前往京城牙行买人。她深知居安思危,须在沈太妃再次发难前,购置些身手不凡之人,加以调教,以备不时之需。沈太妃虽眼下未再动杀机,但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既已对她生了杀意,绝无半途而废的可能,她们之间早已是你死我活,只待最后见分晓。

此外,她还得提防端妃。那女人毒如蛇蝎,被她掌掴一耳光,断不会忍气吞声,难保哪天冷不丁跳出来报复。她得早做打算,免得猝不及防吃暗亏。

韩骁驾车甚是小心,专挑平路走,不似别院原先那车夫,似存心与她作对,尽往坑里赶,颠得像坐过山车一般。

马车晃悠悠行了两个半时辰,方入城门,随即沿官道疾驰。官道铺着青石,宽阔平坦,不比山间泥路,车速快了不少。

青谣怀抱小白,兴致盎然地推开半扇车窗赏景。

初冬时节,树叶落尽,街人多裹上棉衣,怕冷的甚至披了皮袄。也有穷苦之人,无棉衣蔽体,缩肩哈气,冻得瑟瑟发抖,快步而行。

行至繁华的昌盛大街,青谣命车停在名噪一时的“玉糕坊”点心铺前,吩咐雪灵进去买些易消化的各色糕点。她曾允诺小白要买许多点心,今日定要兑现。

雪灵也宠小白,见它昂着小脑袋眼巴巴瞧着,险些将铺子点心买尽。十余包油纸包捧回,小白乐得“吱吱”直笑,小爪子迫不及待去拆最上头一包。

青谣怕它弄散,忙将它拎到一旁,亲手解开绳子,拈出一块送到它嘴边。小白接过,捧着欢快地啃起来,吧唧声不绝。

到了牙行,韩骁等人陪青谣入内。人牙子听说她要买十几个甚至几十人,笑得合不拢嘴,忙将所有男丁唤出,任她挑选。今年收成差,卖身价贱,青谣环视一圈,仅挑中四人。

其中一对是师徒,师父孟长风三十余岁,徒弟孟豆儿才十四。两人原是江湖卖艺的,因在客栈内做饭时失火烧了客栈,无钱赔偿,只得自卖自身。师徒闯荡多年,颇有些本事,青谣觉可用。

另一人顾野,二十多岁,原为商户护院,主家南迁,他不愿离乡,便开了武馆教拳棒。不料一孩童练梅花桩摔伤脑子,其父是个泼皮,纠众索赔二百两。顾野囊中羞涩,武馆糊口尚难,哪来巨款?被逼无奈,又感生计艰难,便来牙行卖身,图个依靠,顺便盼主家配个丫头成家。他面相老实,身手利落,青谣遂收下。

还有个叫熊魁,膀大腰圆,力大如牛,一人顶三,可食量惊人,一顿四五碗糙米饭。前主家吝啬,秋收用完他,见冬日耗粮多,便卖了他,既省口粮,又赚银子放贷,打算春耕再买人。熊魁憨厚寡言,青谣觉可靠,也买下。

余下男丁多是老弱病残或狡猾之辈,青谣挑剔半天,未再看中,只付了四人银子,拿了卖身契,带他们离开。出牙行,她叹道:“本想多买些人充实庄子,可才挑这几个,连干活都不够,怎指望护院?”

雪灵的兄长韩霆道:“王妃若要壮丁,小人有处好去处。往南二三里有个骡马市场,那儿卖人的多,父母养不起卖儿女的,自卖自身的,比牙行可选的多!”

青谣闻言,忙命韩骁驱车,朝骡马市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