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简红玉带走熟睡中的千茉之后。
千雄心头的大石头也就彻底放下了。
至此,他才可以毫无后顾之忧的留在此城之中,与妖族进行不死不休的抵抗。
千雄来到了自己的书房,看着桌案上堆积如山的各种公文,却是罕见的没有上去处理。
而是背着手来到了窗边,举头仰望着天空中的一轮明月。
这一刻,千雄思绪万千,目光也越发的深邃起来。
在他的体内流传着妖族的血脉,虽然极其淡薄,却是还能感受到天地间流转着一种对妖族极其有益的能量。
妖族大兴,似乎已成定局,就连老天都站在妖族这一边。
也正是因为如此,一直站在人族一边的狐族才会产生动摇。
有相当一部分的宿老已经提出意见,准备脱离与人族的联盟,重新回归妖族阵营。
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或许这一选择,对于整个狐族而言才是最正确的。
只可惜,他千雄却是狐族当中最坚实的主战派。
千雄心里很清楚,妖族天性残忍且狡诈,所谓的和谈,只不过是在战前尽量削弱人族的势力罢了。
他日倘若真有重掌河山的一天,妖族势必要问罪狐族千年前的背叛之罪,并且开展一次大清洗。
而千面狐狸一脉,必定是首当其冲的一支。
不为别的,就因为这一脉的天赋宝术乃是千面化形。
当年人族与妖族的战争中,千面狐狸一族高手频出,潜藏于妖族大军之中探听情报,对于妖族的内部实力以及行军布阵摸排得一清二楚。
也正是千面狐狸一脉的付出,才让人族在正面战场上一直处于优势,对于整个战局的影响尤为深远。
执行如此艰险的任务,其危险比较起正面的厮杀亦是毫不逊色,即便千面化形再怎么高深,可却终究有泄露身份的可能。
当年,就有许多不少高手折戟于潜伏的过程当中,等到封狼山一役定鼎人族基业,千面狐狸一脉的高手已经是十损七八,直接导致了后面千年的没落。
对于妖族而言,狐族是罪人,而千面一脉更是罪人中的罪人。
如果将来清算起来,千雄认为他们这一脉必定难逃覆灭的下场。
也正是有了这一层考虑,才让千雄选择坚定的站在人族一边,势必要与妖族抗争到底。
就在千雄心绪万千的时候,书房的门却吱呀一声被推开。
一名吏员装扮的中年男子拿着一沓公文走了进来,熟练的放在了千雄的桌案上。
当把东西放下的是时候,他才发现千雄也在书房内。
“郡守大人,您回来了呀?”中年吏员赶紧拱手行礼。
此人正是千雄手下的长吏徐子涛,专门负责处理公文往来和档案管理。
千雄点了点头,旋即便过去翻阅书案上的公文。
“大人,如今城外的护城河已经拓宽了两丈,城头上的阵法也已经准备的差不多,如今就差修士补位开启了。”徐子涛立于一侧,恭恭敬敬的说道。
“我知道,你去安排吧。”千雄看着手里的公文回道。
闻言,徐子涛稍显迟疑,似乎是有什么话不太敢说出口。
千雄一开始并没有注意,直到发现自己的长吏没有离去,这才抬起头来。
“为何还不去?”他问道。
徐子涛面露难色,踌躇再三才如实说道。
“大人,咱们人手不够了。”
千雄闻言一愣。
“什么不够?”
“勒埠城墙上的大阵共设四处阵眼,三十六处阵脚,阵眼起码需要一名金丹坐镇,阵脚则最少需要四名筑基,如今郡守府内的修士已经全部动员,还是差了一名金丹和三十二名筑基,人手实在是不够啊....”
看着徐子涛一脸为难的表情,千雄的脸色也有些难看。
有心想要问责,可大敌当前,似乎也不好寒了手下的心。
深呼吸了几口,千雄理了理思路,开口道。
“去张贴告示,雇佣城内的散修。”
徐子涛摇了摇头。
“已经贴了,当下现状就是已经招募了一些散修之后还是不够。”
闻言,千雄沉默了。
想不到,自己当初踌躇满志的召开伐妖大会,结果却中途横生枝节,间接导致了各地方宗门空虚,遭到妖族趁虚而入。
结果如今,自己眼皮底下的勒埠城中居然连开启大阵的修士都凑不齐。
他持笔的右手微微颤抖着,毫尖的墨水都有一两滴滴在了纸上。
思考了许久,千雄放下了手中的公文。
“派人去请钱、李、陈三大家族的族长。”
徐子涛一惊,当即问道。
“大人何为?”
“借人。”
徐子涛当即摇头,连连劝阻道。
“万万不可,半月前宴请三大家族,直接就把他们的余粮尽数充了公,如今再想借人,只怕是难如登天!”
钱李陈三大家族,正是这勒埠城中实力雄厚,历史悠久的三大地头蛇。
其产业,已经包括了整座城乃至于方圆数十里,如果没有郡守府的制衡,三大家族在这城中可谓是一手遮天。
能让这些土皇帝吐出余粮,就已经是千雄仗着半步元婴的修为进行勒索才能达到的效果。
如今想要借人,几乎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如今妖族围城,整座勒埠城上下人人自危,三大家族但凡有几个高手,都恨不得让他们一个个钉在大门口看家护院,以求在破城之时为自己留下最后一丝保障。
又怎么可能舍得分一些出去呢?
“哼。”千雄冷哼一声。
“你只管去办,多余的话不必说。”
徐子涛还想再说点什么。
可看见千雄那不容置疑的眼神时,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躬身一礼之后便退出了书房。
屋内,心情烦躁的千雄已经放下了公文,伸手揉了揉刺痛的眉心。
徐子涛离开后,他终于不再支撑,脸色苍白的靠在了椅子上面。
多日以来的劳累,外加先前简红玉对他施加的威压,已经在其体内形成了一定的伤势。
虽说并不严重,可却奈何他郁结于胸,一时间也难以修复。
他深呼吸了几口,从书案的屉子里取出了一个小瓷瓶,倒出两三粒细小的药丸放进嘴里吞服下去。
振作起精神,他便起身离开书房,准备设宴迎接三大家族的族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