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众多村民已聚集在村中间的一棵大树下。
昨天晚上的动静闹得很大,这还是几百年来第一次遇到采花贼出现的情况,搞得人心惶惶。
为此,几乎所有村民都出动了搜寻淫贼,最终发现两个人比较可疑。
一个是王明教,另一个则是赵勇丰。
其中让众人惊讶的自然是王明教,好歹是个读书人,居然会做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简直是把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当然,惊讶的不只是村民,还有受害者李凝香。
不知道为什么,王明教最近心事重重,连自己都不愿意见。
问他缘由,他却也不肯说。
就在之前,他和她相处得非常融洽,李氏甚至对他生起了爱慕之心。
只可惜,自己已嫁为人妇,在村子里的名声也很差,甚至还有人造谣她与其他人私通。
相比之下,王明教长相英俊,富有才华,和村里人相处得好,村里的小孩都喜欢他。
如此悬殊的条件之下,即便爱慕着对方,李氏也只能独自忍受,默默将这份爱意消化。
或是为对方缝补衣物,或是带些吃的看望他,又或是倾听他倾吐乡试失败的烦恼。
能力所能及地为对方做一些事情,李氏便觉得很开心了。
自丈夫死后半年,这便成了她唯一的盼头。
她只希望王明教不是昨晚那个人,如果是他,那她的生活就真的没有盼头可言了。
“啪——”的一声,惊堂木随之拍下。
周铁柱大声喊道:“大伙静一静,咱们要开始审理了!”
“呃……该说什么词来着?我忘了。”周铁柱望向一旁的林同曦。
后者擦了擦汗,指了指撕下来的纸,那是之前他写给陈云轩的审理流程。
“同曦少侠……我不认字啊。”周铁柱小声道。
“啧……行吧,那我来说。”林同曦接过惊堂木,对着桌面就是一拍。
“第一个环节,宣布人员组成,先介绍本案相关人员。
“本次审判团五人,周铁柱任主审官。
“李文远、赵守中任副审官,林同曦任主审官助理,协助审理。”
“周文彬任书吏,负责记录。”
“陈云轩任保长,负责维护秩序。”
“原告青石村,张淑兰、苏若雪、薛同萱作为村民代表。”
“被告采花贼嫌疑人,分别为赵勇丰、王明教。”
刚念完组成人员名单,众村民便又对这新鲜的流程感到兴趣。
见识过官府审案子的村民也感到新奇,一般来说都是某个人去告某个人,怎么这下子变成一个村去告某个人了?
以村名义去告人的,往往都是有极大冤屈联名上书。
本案虽算不上多大冤屈,不过要以村子的名义去查这两个人倒也算正常。
至于本案的组成人选,林同曦也是花了一番功夫才进行调整。
首先是主审官,威望高的李村长和赵族长都不在,按照递补原则,则轮到了周铁柱。
刚好陈云轩和周铁柱互换位置,再加上周铁柱是外姓,看起来不会偏帮某一姓氏,算是最为合适的人选。
副审官则参照上一次,李家、赵家分别有一位代表,作为长子的李文远和赵守中则最为适合。
记录员找了周铁柱的弟弟周文彬,算得上是这村里少数会写字的人,林同曦便亲自教他如何写会议记录。
村民代表则找了张淑兰、苏若雪,二者皆是女性,能代表李氏。
前者热心,后者是自己队伍的人,也算是适合的人选。
至于林同曦嘛……本质是没有变的,换了个好听的名号罢了。
只不过林同曦给自己挪了一个位置,坐在了主审官右手边,另外把周文彬也调到了右手边。
副审官则统一丢在周铁柱的左手边,虽说不符合位置尊卑原则,但大家都不介意,加上都是为了工作便利,便很快达成一致。
“第二个环节,介绍案情。”
“案发时间为晚上,在李氏熟睡时,一名黑衣人进入其房间试图行不轨之事。”
“李氏大喊,吓跑了淫贼,接着村民就开始寻找淫贼。”
林同曦大致描述一下了当天的情景,同时将淫贼的嫌疑人锁定为赵勇丰、王明教二人。
“请主审官周铁柱陈述一下当时情况。”
由于是周铁柱抓的赵勇丰,所以他对当时情况更为了解,并由他介绍。
他的疑点概括起来很简单,就是赤裸上身加浑身大汗。
当然,还有一项证据,那便是汗味十足的黑衣服。
不过他们并没有急着列举证据,而是选择将舞台交给苏若雪他们。
“赵勇丰,请解释一下为什么你当时赤裸上身加流汗?”
“天气太热……不行吗?”面对苏若雪的疑问,周铁柱作出了一个极为无力的回答。
“据我所知,最近的天气虽热,倒也不至于流那么多汗吧?”
跟着周铁柱的一个村民补充道:“就是,看着就像刚被追杀一样!现在这个天气不会这么夸张的!”
“……老子天生就流这么多汗,你管得着?”赵勇丰恼羞成怒道。
这样的态度自然无法让村民们买账,甚至还有村民说他就是那个淫贼,赶紧判了他算了。
当然,村民属于看热闹不嫌事大,但林同曦他们还是要认真审判的。
“各位,我们还有一件证据,请保长陈云轩拿出来。”苏若雪继续说道。
陈云轩将那件黑衣服拿了出来,并对这件黑衣服作出了解释。
“这是在一间破旧小屋拿到的,是李仲广找到的。李仲广,你来说说当时的情况。”
李仲广走了上来,将当时找到的场景描述得绘声绘色,先夸了一声自己是多么聪明机智,又骂起那个淫贼是多么狡猾,居然将衣服藏到空墙壁当中!
在李仲广描述的时候,陈云轩则在四处观察着众人的表现。
其中最可疑的,当属受害者李氏,双手在微微颤抖。
难不成李仲广和他有什么联系不成?
陈云轩来到李文远附近,问起情况。
“李仲广啊?他是李氏的小叔子啊,一个败家子,说是要在镇上闯出一番名堂,结果赌光了爹妈给他的所有钱,灰溜溜地跑回村里混吃等死了。”李文远离开位置,小声对陈云轩说道。
“那他和李氏相处得如何?”陈云轩继续问道。
“关系嘛……也算好吧,这小子算是很会讨好人,会主动帮忙什么的。不过这人算是个懒汉,农活啊,修建什么的啊,他应付一下就过去了。”李文远继续说道。
李文远像是想起了什么,接着补充道:“对了,他爹娘就给他留了一间房子,其他的都留给他大哥了。”
“他大哥死后,这些家产则到了李氏手里。”
陈云轩点点头,感觉这些信息十分有用,甚至把怀疑的目光转向李仲广。
这个人太过积极,昨晚还甚至找到了这关键性的证据,而且陈云轩能明显感觉到李氏似乎在怕他。
“……刚摸到那衣服,那臭味熏得差点我跑了!”
“然后我见到赵勇丰,那味道!酸爽!就是这个味!”
“我敢打包票,肯定是赵勇丰非礼了我嫂子!”
林同曦看着赵勇丰的表演,觉得有点假,甚至也怀疑起李仲广。
这么积极究竟是在干嘛?
“赵勇丰,你能解释清楚这件衣服的问题吗?”苏若雪问道。
赵勇丰无奈,只是回答:“我……唉!我真不会对李氏做出这种事情!”
“口说无凭!那你便是认罪了!”苏若雪厉声问道。
其他村民也跟着附和,要求赵勇丰受罚!
赵勇丰跪了下来,朝天磕了几个响头,道:“对不起!师父!为了徒儿和凝香妹子的清白!我只能说出来了!”
接着,赵勇丰便说出了他那晚的事情,原来他在修习一种特殊的武功,而修习过程中必须要脱衣服,而且还会造成周身大汗。
陈云轩带人去他家里仔细搜寻,按照赵勇丰说的位置,果真找到了一本秘籍。
但陈云轩并未说出这本秘籍的秘密,只是交给审判团看了一眼相关的地方。
“不信!你可以看我手上的伤口!昨天弄的!”赵勇丰将手递给苏若雪看,后者证实这的确是新伤。
“既然如此,那暂且排除你的嫌疑!”苏若雪说完,又逼向王明教。
证明他罪行的证据可谓十分充分,首先是新摔伤的痕迹。
其次是他不肯说出自己那晚做了什么,只说是不小心散步摔的。
另外还有一个决定性的证据——那封写有王明教笔记的情信!
陈云轩将证据先呈给审判团一一查看。
“擦!文笔怪好!”周文彬夸奖道。
周铁柱接过来,则是一脸蒙圈:“说了啥?”
旁边的李文远摇摇头,向他解释一番。
随后,他将那封情信递给了苏若雪他们看。
这封信到李氏手上时,她再也淡定不了了。
她永远都会不会忘掉他的字体,这分明就是王明教写的!
她相信也许并非如此,可接下来的审判却让她再也无法忍受。
忽然,她便朝着最近的一棵大树撞去,最后双眼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