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之事只是小插曲,宴席被长袖善舞的巴清几句话重新带动起来。
巴瑾看向对面的秦镜。
“一生大笑能几回,斗酒相逢需醉倒,月大哥,这不羡仙是我亲自酿的灵酒,只为他日重逢你,与你共饮。”
秦镜也十分爽朗,抬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载情谊千杯少,共饮人间不羡仙,这酒的名字不错,滋味也很好,小八斤,今日不醉不归!”
落衡见他一杯一杯的接着下肚,想要为他挡酒,他却嘟囔了一句:“小孩子少喝酒,你师父行。”
“男人不能说不行……”
落衡就这样幽幽的盯了他全程。
本来还打算这人若是醉了,他能抱一抱,没想到这人似乎千杯不醉,让他完全没了用武之地。
宴席散后,巴瑾亲自为二人引路前往客房休息。
这场锻造需要将近一月的时间,这还是巴瑾把所有的订单都推给了其余的族人,他自己则一心一意打造这件武器所花的时间。
且虽是客房,但他们倾尽了全族之力,为秦镜二人布置了最好的修炼场所。
秦镜对此也坦然接受了巴氏族人的好意。
他许久没有饮酒了,这种醉意涌上脑海的感觉他几乎都快忘记了是什么感觉了。
所以他不仅没有用灵力清除那灵酒的影响,他反而还放肆的让自己醉了一回。
可没想到他的身体竟然早已经不会为灵酒而醉,千般滋味涌上心头,酒不醉人人自醉。
漫漫岁月,沧海桑田。
他虽然还是少年模样,可心境其实早已不同。
多次洗去记忆重新入世,他认识的人在岁月的长河中,一个个的老去,死去,直到远方再未传来故人的消息。
可每次随着修为的逐渐提升,他都会重新记起曾经的一切。
世人所追寻的长生,于他而言,是痛苦。
他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又该到何处去。
他不是一直都是正道修士,他曾经成为过魔修,邪修,甚至引入妖族血脉成为过妖修,但是看着那一条条鲜活的生命,他下不去手,所以他重新回了正道。
就这样吧。
就这样得过且过,趁一切都还没有记起来之前,先享受世界。
至于之后,再说吧。
可没想到这一次,他居然会收下一个小家伙,一个寡言少语别别扭扭的小家伙,成为了自己的弟子。
他竟然看不出来他的来处与归处,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
仿佛一片灰暗无趣的世界里,突然跑出了一抹彩虹。
有意思极了。
他在不羡仙对他的那抹细微醉意下缓缓睡去,不知他隔壁的小徒弟竟然悄悄出了门。
巴迪儿正要准备休息,却突然听见窗外传来一道动静,她小心的走了过去推开窗户,却什么也没有看见。
然后重新回到自己的卧室,拿起刚刚放到床上的那枚玉佩再次观看了一会儿,一脸羞涩的将之宝贝的放到了枕头底下,然后熄灯睡了过去。
窗外,一个扎着高马尾的玄衣少年站在拐角的阴暗处,举起手中的东西仔细观察。
在月光的照射下,他手中的东西显露出来,赫然是那块秦镜让巴迪儿代为保管一日的太极阴阳佩。
黑色与白色的部分在月光中骤然开始流动起来,仿佛他手中的不是一块玉,而是一团流动的雾。
黑变成了白,白又晕染成了黑,此刻当真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最后那团能量在他指尖重新变成了原来的玉佩。
不,不是原来的样子,黑与白的位置镜像了。
刚好各自占据了彼此原来的位置。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玄妙气息,骤然氤氲在空气中,然后折射向了不知名的地方。
他心中莫名有种感觉,一定与师父有关。
他便知道果然这玉佩绝不是他所说的和修行有关。
这么多年来,他从未见过他如此修炼,或者说,他从来没有见过他修炼!
带着不可言说的心情,他来到了这里,想要观察一下那玉佩,竟然没想到会出现如此神异的场景。
他将玉佩重新放回了巴迪儿的枕头底下,然后重新回到了二人的院子,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他轻轻的打开了那人的房门。
最后停在了他的床边。
可能是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在落衡进入院中的瞬间他便有所感,就算他进了自己的房间,床上之人也懒得睁开眼。
依旧迷迷糊糊的睡着。
他只穿着白色的里衣,说不清是他露出来的侧颜的肌肤白还是那衣服更白。
那人一向梳起的发髻此时全部披散开来。
这是落衡第一次见他披散着头发的模样。
窗外的月光洒进屋内,那人又正好翻了个身。
月光下彻底的露出那张容颜来。
在看清床上之人的一瞬间,站在床边的少年顿时僵硬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缓缓的移动了一下步子,然后在那人的床边慢慢的蹲了下去。
他抬起右手,用那两根长长的发丘指去轻轻的触碰床上那人的眉心,触碰那里的一抹红痣。
那抹秦镜的眉间从未出现过的红痣。
明明脸还是那张脸,但却仿佛好像什么都不一样了。
落衡抚摸了一下,然后将手缓缓地滑下,停在了那人的唇的上方。
许是喝了酒的原因,素来浅色的唇瓣竟然变得如此红润。
如此的……诱人。
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不知是作何想的,它竟然缓缓地的落下,落在那抹红唇上,然后,轻轻的按压了一下。
紧接着就仿佛被灼烧到了一般,飞快的收了回去。
连带着玄衣少年也飞快的起身后退,转过了身去。
少年轻轻喘息,眉眼轻闪,眸光幽深的回想起床上那面若观音的少年。
据说观音本是男身,后来转世为女子,证得果位之后的观音无相……
心脏如同不听使唤一般,咚咚咚的又开始响个不停,他害怕床上之人听见,神情紧张的重新望向了床上那双紧闭的双眼。
却见少年微微蹙眉,似觉得热了起来,所以他轻轻地动了动。
只见那白色的里衣微微翘起边缘,露出了颈边的一抹雪白。
床边的玄衣少年狼狈的闭上了双眼。
他从此不敢看观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