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乔给司机小王塞了几张布票，和顾金花目送小王开车离开。
汽车启动离开，大队里的小孩也跟着在后面跑。
顾家的院子外头，还有好些队员们站着，不过看着刚刚的情况，她们也没人敢开口询问。
不过啊，这有些人啊，就是喜欢冒头和落井下石的。
张大嘴站了出来，她这人除了嘴巴长得大外，也是这人是真的很大嘴巴，有点啥事全都到处叭叭。
这后来，大队里的人都不喊她的名字，就喊她张大嘴。
“金花，你家顾老四这是怎么了？”
张大嘴道:“腿受伤了？能好不？”
“滚滚滚！”顾金花丝毫不给她好脸色，当她没看到她脸上的幸灾乐祸是吧。
“我家老四怎么样关你什么事，家里饭菜做好了没有，一天天地净操心别人家的事，管好你自己！”
在县城医院、省城医院，这一路上憋着的那股气，在此时此刻，顾金花对着大嘴娘喷了出来。
或许是顾金花红着眼睛骂人的模样太吓人了，又或许是张大嘴良心大发，瘪瘪嘴，道:“你，你，哼，我不和你计较！”
张大嘴跺了跺脚，啐了好几口才离开顾家门口。
张大嘴说这一通，其他人也不好留下来，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恰好这时大队长顾卫国和周老两人过来了，他们就识相地全都离开了。
不过几户和顾家交好的人家心中在盘算着，明天得登门来看看是怎么回事，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这种明眼看过去也知道顾向北受伤了的事，倒是没有哪个丧良心的在背后幸灾乐祸什么的。
但也有人在私下嘀咕:说前几天不是还挺显眼的嘛，儿子退伍回来又去握方向盘，挺能耐有出息的，谁知道现在……
江小乔和顾金花跟在顾卫国和周老两人身后进了屋，孩子们也和顾卫民一起围在顾向北的房中。
顾平阳和顾平光两人看着顾向北的模样，眼眶都含泪了。
顾磊一脸担心害怕地看着顾向北，顾震咳了两声，目光也是落在顾向北的身上。
顾玉婷也在房内，但她蹲在角落里，偶尔会抬头看向顾向北的方向。
顾卫国和周老进来后，挡住了顾玉婷看顾向北的视角，她还挪了挪位置。
周老看了眼这么多人，本来是想赶所有人都出去的。
但后来，也只赶了顾平阳四个小孩出去，顾玉婷对于外界的话没有任何反应，依旧呆呆地蹲在角落的位置。
顾金花、顾卫民和江小乔三人是能留下来看看自然是要留下来的。
顾金花和顾卫民两人是想看看顾向北到底伤的有多重，而江小乔想看伤口，是想看看她该怎么后期给顾向北出治疗方案。
那两个技能江小乔一下子初级、中级、高级全买了，相当于从菜鸟直接到大师级别了。
可也正因为江小乔从前从未接触过这方面的知识，她现在脑子里乱成了一锅浆糊，接受是接受了，但运用起来，怕是还有点难度。
因此，江小乔想留下来看看顾向北具体的伤势。
顾卫国也是担心顾向北的，怎么可能会走。
周老看他们一个个的都不走开，索性也就不赶了。
他掀开顾向北腿上盖着的薄被，撩起他的裤腿，把包着的纱布剪开。
当狰狞的伤口露出来，当那有些弯曲的腿骨露了出来……
顾金花有点忍不住眼中的泪了，她小跑着出了房门。
“老周，能治吗？”顾卫国的声音中含着一丝希冀。
此时此刻，顾向北的反应竟然是在场的人之中最为平和的。
周老摸了摸骨头，再看着眼前被泡发肿胀流脓的伤口，他抿唇不语。
“老周，你说句话啊？”
“你能治好的是不是？”
顾向北道:“大伯，我这腿好不了了，不用为难周老。”
周老道:“我只能做到不让他这条腿太快萎缩，把伤口给恢复好。”
“其他的，我无能为力。”
顾卫民把头埋在顾卫国的肩膀上，像小时候受了委屈去找大哥诉苦一样。
“哥，这可怎么办啊，我家老四的腿……”
“他还这么年轻……”
顾卫国道:“老二！你给我振作起来，老周说现在不能治，又不代表以后不能治！”
“我去联系下以前的战友，找找这方面的专家，向北的腿能治好的。”
顾卫国这般说道，心里也在这样劝说着自己。
顾向北道:“我有点累了，能不能让我一个人休息会儿。”
一听顾向北说出这话，顾卫民顾卫国几人赶忙收拾好情绪离开。
江小乔在离开前，看着顾向北道:“向北，你好好休息，我明天来看你。”
顾玉婷看着顾向北的神色不好，又见人都走了，她也慢慢地走了出去。
顾卫国送着周老离开，顾卫民在安慰顾金花，几个孩子也是在低声啜泣。
江小乔道:“婶子，叔，我先回去了，明天再来看顾向北。”
“小乔，今天真的是太感谢你了，你留下来吃顿饭吧？”
“不了，婶子，我先走了。”
两方人的情绪都不太好，也就没有过度地推拉。
离开顾家，走在回知青点的路上，江小乔满脑子一片空白。
好像在想顾向北的伤腿，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
房内，听到院中的哭泣说话声，顾向北看了看自己毫无知觉的左腿。
他忽然伸手重重地捶打了两下，有血在伤口处冒出来，可是他没能感觉到疼痛……
顾向北看着那猩红的伤口，攥了攥手，没有知觉，失去了一条腿。
他，彻彻底底成为一个废物了。
……
知青点，江小乔回去的时候，周燕几人忧心忡忡的，晚饭还没有做好。
看到她回来，大家关心道:“小乔，你回来了！”
“小乔，听说顾向北受伤了，没事吧？”
江小乔抿了抿唇，道:“没什么事，燕姐，不用煮我的饭，我晚上没胃口，不吃了。”
落下这句话，江小乔回了房间。
周燕几人互相看了看，郑胜男小声道:“真的没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