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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姚州城还有十来里的地方,谢晗一行人见到了姚州刺史派来接引的人。

“敢问二位,可是从渝州来的祁世子和宜安郡主?”

年过半百的老者躬身行礼,慈目盈盈。

谢晗暗自看了祁云琅一眼,祁云琅从善如流应下:“正是。”

“有失远迎,有失远迎。草民姓唐,世子和郡主唤我老唐便好。我家老爷特命我等在此等候二位贵客,贵客一路赶来姚州,定是舟车劳顿,我家老爷已备下好酒好菜,还请二位随我前来。”

老唐递了个眼神,身后的人立刻上前去牵祁云琅和谢晗的缰绳。

男子的手刚要碰到谢晗的缰绳,被她抬手躲开。

“你认错人了,我们郡主在那儿呢。”

众人看向祁云琅身侧被白色幕蓠挡住面容的女子,老唐思忖片刻,见谢晗荆钗布袄,反观那瞧不清容貌的女子同祁云琅一般,锦衣玉服,迅速反应过来,朝着“郡主”赔笑道:“是手下人眼拙,还望郡主莫要怪罪。”

“无妨。”

老唐侧身让开道路,“那就请贵客随老奴走吧。”

一路走到城门,老唐拿出刺史府令牌,守城的卫兵才放行。

街道上人烟萧条,不见商贩店铺,四周门窗紧闭,一阵阴风袭过,平白让人胆寒。

谢晗凝了一指内力在指尖,悄声打向祁云琅,祁云琅回首看来,谢晗扬起眉毛,问她:你怎么看?

祁云琅抿唇耸肩:定有古怪,这还用看?

谢晗瞪她:一会儿见机行事,莫乱吃东西。

祁云琅抖抖眉毛:知道了。

行至刺史府前,姚州刺史苗钧早已等候多时。

谢晗一行人翻身下马,苗钧立刻迎上来拱手见礼:“姚州刺史苗钧见过祁世子、宜安郡主。”

祁云琅和“郡主”回以一礼,祁云琅道:“苗刺史,情况紧急,可先带我们到徐水县观察一番?”

苗钧面露难色:“非是下官推脱,徐水县之急一时半会难解,世子和郡主一路奔波,不若先进府休整一天,下官已备好接风宴,待休憩好了,再去徐水县也不迟。”

“那刺史大人可有准备好好酒,我家世子可是爱酒如命呢。”谢晗笑道。

祁云琅轻斥她一声,语气中却不见责备:“莫要胡言。”

谢晗缩缩脖子,退到祁云琅身后。

苗钧与老唐对视一眼,指着谢晗道:“这位是……”

祁云琅摆摆手:“不过一扰人婢女罢了,多嘴得很。”

苗钧恍然大悟,大笑出声:“原来如此。那便请?”

祁云琅略一沉吟,“那便依刺史之言,先休息一日。”

苗钧把人迎进府,老唐走向谢晗,笑盈盈道:“还请姑娘随老身前来。”

谢晗看了眼祁云琅:“我不能跟世子去吗?”

祁云琅听见动静,停下脚步看过来。

苗钧见二人神色亲昵,料想谢晗应是祁云琅的房中人,眉眼一转,挥手吩咐老唐:“老唐,不可怠慢姑娘。姑娘,请吧。”

苗钧当真是备下好酒好肉招待,宴会上觥筹交错,祁云琅面色绯红,与苗钧把手言欢,交杯换盏。

“想当年下官初到这姚州城,不过二十又五,时过境迁,转眼二十年过去,下官已四十又五,还是在这姚州城。这姚州刺史下官一做便是二十余年,这几十年来下官一直兢兢业业,不敢渎职,生怕辜负陛下、辜负姚州百姓的信任。可这徐水县的疫病来得匆匆,姚州城人人自危,不敢上街,昔日繁华的城镇,转眼变得萧条,下官这心中,不是滋味得很。”

谢晗正给祁云琅斟酒,闻言心下了然,想必来时见街道上荒无人烟,应当是百姓惧怕疫病,不敢出门。

苗钧还在喃喃自语,说到情动处竟还落下泪来,不顾礼仪,拉着祁云琅的手恳切道:“世子,长公主殿下派您和郡主前来,定有襄助之法。下官在此替姚州城的百姓,恳求世子和郡主,解救百姓们于水火。”

说罢苗钧便要跪下身来,谢晗忙扶住他交给老唐:“刺史大人醉了,快扶他下去歇息吧。”

老唐连连应声,交代了婢女带祁云琅二人去厢房,便扶着苗钧离去。

离开前苗钧还挣扎,嚷嚷自己没有醉,还能和世子喝。

“郡主”不胜酒力,已先行歇息。

祁云琅也喝上头了,去厢房的路上整个人黏在谢晗身上不肯下来,惹得婢女频频侧目。

谢晗不好意思地冲婢女笑笑,好不容易把人搬上床,祁云琅大掌一挥,把谢晗带倒在床榻上,竟不让人走了。

“世子喝醉便是这副样子,我今夜便留宿在此了,劳烦姐姐给我煮碗醒酒汤来,再打点热水来。”

婢女也知二人关系不简单,低头应下,退出房门。

待脚步声远去,谢晗掐了掐祁云琅的腰,俯身在她耳畔轻声道:“真醉了?”

祁云琅猛地睁开眼,眼中是一派清明。

她同样压低声音道:“怎么可能。”

二人坐起身,谢晗出门打量了下四周,进屋关上门,冲祁云琅摇摇头:“附近没人。”

祁云琅难耐地扯了扯衣领,解开护腕随手丢在一边,才觉放松。

谢晗从怀里摸出一枚清心丸给她服下,仍不敢放开声音说话:“你觉得,这个苗钧,有没有问题?”

服下清心丸后神思清明不少,祁云琅动了动脖颈,懒散地躺下:“说不准,演得倒挺像回事的,若他没派人在立城那么远的地方将我们拦下,我就信他了。”

“他派人提前看守在我们的必经之路上,是不想让我们去徐水县?”

祁云琅点点头:“而且我提及要去徐水县视察一番时,他也是推辞,不管他有什么猫腻,他想把我们暂时拖在这姚州城倒是事实。”

眩晕后知后觉袭来,好在有谢晗给她的清心丸,祁云琅勉强压下去。

“他那酒里下了十足的蒙汗药,这几碗下去,没个几天醒不来,好在你我早有提防。”

二人算到姚州之行恐不会太平,半路让忍冬扮作谢晗的身份迷惑姚州城的人,白慕山几人则没跟她们一并进城,而是绕道先去徐水县调查情况。

本是谨慎之举,没想到这姚州刺史当真有问题。

“他管辖的境内出现这等大事,我们前来增援他倒一直拦着不让我们出手,要说徐水县一事跟他没关系,我也是不信的。”

祁云琅正要接话,屋外忽然传来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