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窑炉的火光染红了夜空,也烫在围在窑前每一张脸上。汗水混着黑灰,从额角往下淌。

张宇嗓子干得快裂开,抹了把脸,留下几道更深的黑印。他死死盯着那个不断吞吃木炭和煤块的窑口,心跳得厉害。

土法烧水泥,理论上没问题,可这老掉牙的破窑,温度能不能到那个点,他心里真没谱。

“加煤!风箱别停!他娘的给老子使劲拉!”张宇朝着那几个轮班拉风箱的士兵吼。

士兵们牙关紧咬,胳膊酸痛得几乎抬不起来,汗珠子顺着脊梁沟往下滚。风箱“呼哧、呼哧”地响,像个濒死的老牛在喘气。空气被硬灌进窑膛,火焰“呼”地蹿起老高,热得人直往后退。

王伯领着几个老窑工,紧盯着窑壁上留的那个小孔。里面的火光从橘红变成了扎眼的亮白,可距离张宇说的那种“快化了”的样子,总觉得还差了点火候。

“将军,这火……恐怕还不够啊。”王伯凑近了,满脸愁容,“柴火和煤,都快烧光了,再这么下去……”

张宇心里也焦躁,这玩意儿烧起来简直是个无底洞!他那点从现代倒腾来的本钱换的物资,真不经烧。温度要是上不去,这一窑就全是废渣!

他绕着窑炉走了两圈,看看这简陋的土疙瘩,又瞅瞅里面堆料的样子,眉头拧成了疙瘩。热气跑得太快了,风也不够猛。

“将军,”一个脸上刻满皱纹、一直闷头干活的老窑工,犹豫着开了腔,“老汉我烧了一辈子砖瓦,多句嘴。您看,咱能不能把这窑膛改改?把顶往里收,出烟的口子留小点,让那热气在里头多滚几圈?还有这料,不能码太死,得留空,让火能钻进去,烧得匀。”

张宇脑子“嗡”一下,一拍大腿:“对啊!老师傅你说得太对了!保温!得把热量给它憋住!”他不懂古代窑炉的具体门道,但热量不能散失这个理儿是通的!

“快!就听这位老师傅的!和泥!把窑顶再糊厚实点,把口收了!”张宇立刻下了命令。

又是一阵手忙脚乱。老窑工果然是行家,指挥着人重新码放窑里的料,又用耐火泥把窑顶结构仔细修补了一遍。

重新添柴,点火,风箱再次响起。

这回,感觉完全不同了!窑里的温度升得飞快,观察孔里的火白得晃眼,甚至透出点幽蓝,连外面的窑壁都隐隐被烧得发红发亮。

“成了!这火候八九不离十了!”王伯激动的声音都有些抖。

张宇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口。

就这么连轴转,不分白天黑夜,又烧了两天两夜。最后一筐燃料见了底,风箱也拉垮了两架。窑炉终于不再怒吼,渐渐暗淡下去,只剩几点暗红的火星在黑暗里明明灭灭。

所有人都熬得眼睛通红,却没一个人挪窝,都直勾勾地盯着那慢慢冷却的窑口。

等待,每一息都显得格外漫长。

直到窑壁的温度降下来,手摸上去不再烫得吓人,张宇才吐出一口浊气:“开窑!”

几个工匠上前,小心地拆掉临时封堵的窑门。一股滚烫的灰尘扑面而来,呛得人连连咳嗽。

里面不是想象中的岩浆,而是一块块灰黑色、奇形怪状、烧结在一起的硬疙瘩。

“这……这就是将军说的那个……”王伯凑上去,伸手扒拉出一块,烫得他“嘶”了一声赶紧扔掉。

“对!就是它!”张宇也顾不上烫,捡起一块稍微凉点的,入手很沉,硬邦邦的,跟他记忆里水泥熟料的样子差不多。

“快!都弄出来,砸碎!磨成粉!”张宇兴奋地喊。

没球磨机,只能用最笨的法子。大块的熟料得用铁锤一点点砸开,然后倒进石臼里,靠水力或者人轮流去舂,要么就放在石磨上,几个人喊着号子推着沉重的磨盘,“嘎吱嘎吱”地磨。

粉尘满天飞,呛得人眼泪直流。这效率,低得让人想骂娘。

折腾了大半天,才磨出小半麻袋灰黑色的细粉。

“将军,就这……这粉末,真能把石头粘一块儿?”一个年轻工匠捧着一把粉,一脸的不信。

“试试看不就得了!”张宇让人搬来沙子和碎石子,又提来一桶水。

他亲自蹲下,估摸着比例,把水泥粉、沙子、石子倒在一块清理干净的平地上。

“水少点!一点点加!”他一边指挥,一边拿根木棍费力地搅和。灰色的粉末和沙石混在一起,慢慢变成黏糊糊的一摊。

“倒进模子里!”张宇指着几个早就准备好的木头方框。

工匠们把这灰色的糊糊舀进模具,用木板刮平。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放轻了呼吸,几十双眼睛全盯在那几个木头框子上,像是在等着看什么戏法。

时间一点点爬过。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三个时辰……

日头偏西,空气里混杂着尘土和汗臭。

突然,一个眼尖的工匠叫起来:“哎!好像干了!硬了!”

呼啦一下,人全围了过去,伸出指头轻轻戳了戳那灰色的表面。

硬了!真硬了!虽然摸上去还有点潮,但不再是软泥,有了石头的硬度!

“真他娘的硬了!”

“老天爷!这真是泥巴和石头变的?”

惊叹声,议论声,嗡嗡地在人群里炸开,语气里全是不可思议。

先前那些觉得张宇在瞎折腾的官员、工匠,也都挤了过来,伸长脖子看,表情跟见了鬼差不多。

那个山羊胡文吏也来了,他小心地摸了摸已经凝固的方块,又用指关节敲了敲,发出“梆梆”的闷响。他脸上的怀疑和轻慢早就飞到了九霄云外,只剩下震惊和一点茫然。

“这……这当真是……”他嘴唇哆嗦着,后面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张宇没搭理周围的喧哗,他蹲着,仔细看着那方块的变化。

“别急,这才刚开始!等明天再看!”

又是一夜难熬的等待。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第一道光照在工地上时,人又都围了上来。

张宇走到一个木模前,站定,然后猛地一脚踹在木框上!

“哐!”木框散开。

一个灰色的方块,完完整整地露了出来。

棱角不算特别分明,表面也粗糙,但看着就给人一种结实的感觉。

张宇随手捡起旁边一块拳头大的石头,铆足了劲,朝着那灰色方块狠狠砸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