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和三皇子求亲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
展万凌知晓时脸色变得很难看:“这个三皇子我压根就没见过,怎么可能嫁他,这混账,又打的什么主意?”
急的展万凌在屋子里直跺脚,那架势恨不得将三皇子嚼碎了。
“你先别着急,皇上已经赐婚,不会轻而易举改了婚事的。”锦初安慰。
展万凌点点头,只能暂时等候。
很快展夫人风风火火来了东宫,对着锦初行礼,而后对着展万凌说:“一年前你在岭南救过一个乞丐,还丢给他几枚金瓜子?”
岭南,乞丐,金瓜子,触发了展万凌的记忆,她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忐忑的看向了展夫人:“是有这么个人。”
她不敢继续往下说了,看着自家母亲如遭雷击大受打击模样,有些心慌,展夫人道:“此人就是和侍卫走散了的三皇子,这次特意求了南和皇帝专程为了你而来。”
展万凌错愕。
细细回想当时,岭南民间灯会上,人潮涌动,来来往往的摊贩叫卖,她带着丫鬟闲逛。
偶然间看见一个衣衫褴褛的人冲入水中救了个小男孩,结果刚游上来,就被男孩的亲人追着打。
展万凌一时气不过,便追了过去制止此事,连乞丐的样貌都没有看清,看在他救人的份上,便随手从香囊里掏出了仅剩的金瓜子递给了他。
再之后就离开了。
若非展夫人说起,她早就将这事儿抛之脑后了。
“这人怎么还恩将仇报呢。”展万凌急了。
展夫人平日里也是个很稳重的人,但遇到女儿的事就会乱了分寸,锦初见状问道:“这位南和三皇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展夫人摇摇头:“这事儿太突然了,我还没来得及打听。”
展家压根就没有想到会冒出来个南和三皇子求亲,猝不及防。
锦初对着飞霜道:“去找殿下身边的人问问。”
“是。”
趁着打听的空隙,锦初安慰两人:“只是求亲,皇上还未答应,咱们不能乱了阵脚。”
“太子妃言之有理。”
过了会儿,飞霜回来了:“奴婢打听到了,这位三皇子的生母一年前擢升了贵妃,十分受宠,三皇子府上有两个侧妃,两个姨娘,分别育有一子一女,三皇子妃的位置还空着,三皇子也极得南和帝宠爱,将来极有可能做储君。”
“呸呸呸!”展万凌下巴一抬,冷脸呵斥:“我才不稀罕什么储君呢,都有儿有女,姬妾成群,怎么好意思还求娶我?”
展夫人同样也是骂骂咧咧。
两个人根本冷静不下来。
锦初又问:“可知皇上是什么态度?”
飞霜摇头:“皇上并未松口,不过奴婢去时,看见了秦老夫人和秦大公子入宫觐见。”
听这话,展夫人难看的脸色才有所好转,庆幸秦家听到消息的第一时间赶紧入宫。
锦初环视一圈:“都退下,飞霜,任何人求见都不许让进来。”
“是。”
屏退众人后,锦初思虑后道:“我入宫时间虽不长,但也摸出皇上一两分性子。”
她一脸凝重的看向展夫人,毫无保留道:“皇上多疑,从和亲角度考虑,就算皇上不提,私底下煽动文武百官,流言蜚语也能压垮展家,到时一定会将展家推到风口浪尖,逼的展家不得不妥协。”
展夫人脸色微变。
“展伯母,若要让皇上不松口,只能反其道而行。”锦初提醒:“皇上正值壮年,忌惮颇多,若南和三皇子有望成为南和太子,又和殿下,和展家关系交好,皇上顾虑就多了。”
展万凌揉了揉脑袋:“锦初妹妹在说什么呢,我怎么越来越糊涂了?”
展夫人经过提点后,瞬间豁然开朗,摸了摸展万凌的手:“南和三皇子仪表堂堂,又是皇亲贵族,哪就不好了?”
“母亲?”展万凌急了。
“从现在开始,你私底下不准再见瑾瑜了,安安心心留在府上。”展夫人松了眉心,看向锦初的眼神越来越柔和:“太子妃聪慧。”
锦初摇头:“展伯母,此事私底下还是要和秦家谈妥。”
“这是自然。”
前朝南和三皇子执意要求娶展万凌,展将军梗着脖子训斥,秦老夫人也是急的脸红。
南和三皇子一口咬定:“这是上天恩赐的姻缘,两家只是订婚,又不是夫妇,本皇子不远万里,就是为了此事。”
文武百官各执一词。
北梁帝皱着眉坐在龙椅上,一副为难的样子。
秦瑾瑜扶着秦老夫人,拳头捏的嘎吱嘎吱作响:“三皇子,这门婚事是皇上赐婚,你执意强求,是在打北梁皇帝的脸!”
不得不说,这句话震住了不少心思动摇的官员。
是啊,这门婚事是赐婚。
总不能你要什么我就给什么吧?
那可将北梁放在眼里?
南和三皇子傲气的抬起下巴,冲着北梁帝道:“此婚事若成,本皇子愿意代南和贡献十万担粮草,一百万黄金,另一万只牛羊,百匹汗血宝马,表达诚意!”
全场寂静了片刻,随后沸腾了。
“皇上,南和如此有诚意……”一位大臣站出来,绞尽脑汁想着替南和三皇子说话。
却被姬承庭一记眼神给吓退了回去:“北梁不缺粮草,更不缺银两,至于汗血宝马虽可贵,贵不过北梁皇帝君子一言!”
短短一句话再次盖过了南和三皇子的承诺,对方皱紧眉头。
姬承庭抬起头看向了北梁帝,直接忽视了北梁帝逐渐阴郁的脸色,开口劝:“北梁泱泱大国,岂会因为一点蝇头小利,出尔反尔,南和分明是轻视北梁,故意挑衅!”
“你!”南和三皇子气笑了:“本皇子携带这么多诚意,到了太子口中就是蝇头小利??”
姬承庭薄唇轻启:“那是三皇子见识浅薄!”
“你!”南和三皇子被气的不轻。
北梁帝适当开口:“太子,来者是客,注意两国关系。”
姬承庭得了训诫后这才收敛了三分。
关于南和三皇子求娶展万凌的事当下没有讨论个结果,北梁帝找了个其他借口,此事暂时告了一个段落。
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北梁帝对南和三皇子的态度明显就是动了心思的。
接风洗尘宴上
南和三皇子频频朝着展万凌看过来,展万凌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一双眸子都快喷火了,私下却被展夫人捏了捏手心提醒。
于是,展万凌才坐稳身子,面色不那么难看了。
对面的秦瑾瑜皱紧眉头。
嘎嘣。
手上的酒杯碎了。
“瑾瑜。”隔壁的姬承庭开口提醒。
秦瑾瑜才收了手,捂着眼皮:“殿下,我怎么觉得大事不妙?”
姬承庭拧眉。
“殿下,倘若我的妻被抢走了……”
“孤答应你,北梁铁骑踏平南和。”
噗!
姬承庭身边的锦初正吃着点心,猝然听这句话,直接就被呛住了,咳了半天眼泪都快出来了。
姬承庭回头,抬起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没事吧?”
“没,没事。”
秦瑾瑜的一双眼睛却是亮晶晶的:“殿下,这话微臣记住了,微臣日后必定对您肝脑涂地,微臣,……微臣敬您。”
秦瑾瑜拿过酒壶,对着姬承庭连敬三杯酒。
甚至秦瑾瑜都没拿锦初当外人,隔着半米桌子就开始谋划,从哪个城池开始攻略。
“瑾瑜!”姬承庭满脸无奈,打断了对方继续开口:“此事不急。”
“殿下,微臣的妻子马上就要被人夺走了,如何不急?”秦瑾瑜语气焦急,那架势恨不得马上撩起衣袖,提刀上阵。
也不知姬承庭转过头和秦瑾瑜说了什么,秦瑾瑜终于老实了。
锦初压低声音好奇的看向姬承庭:“殿下说什么了?”
“孤说,展夫人看向三皇子眼神透着欣赏。”姬承庭也不隐瞒,实话还说。
锦初顺势看向对面的展夫人,毫不夸张的说展夫人的一双眼睛几乎黏在三皇子身上。
她嘴角一抽。
又看了眼秦瑾瑜,一杯又一杯喝着闷酒。
“殿下觉得展姐姐会嫁给三皇子吗?”她小声问。
姬承庭摇头,语气坚定:“不会。”
“为何?”
姬承庭目光下移,宠溺的看了一眼锦初,近在咫尺还有股馨香味飘来,沁人心脾,锦初被盯的不自在,眨眨眼:“殿下看什么?”
姬承庭若有所思的说了句:“皇祖母和祁贵妃都没来。”
锦初又看了看空闲的座位,果然一个都没来,耳边又听姬承庭说:“前几日祁予安的夫人带着行李偷偷从祁国公府跑出来,被陆大人活捉了,她身上还背着几条人命,你可要见见?”
董嫣嫣被抓?
这消息着实令她意外。
她不明白董嫣嫣怎么会离开祁国公府,难道是因为在祁国公府不受待见?
没了虚假公主支撑,祁予安应该是撑不下去,嫌弃她了。
锦初摇摇头。
董嫣嫣现在什么样,和她没有半点关系。
姬承庭尊重她的意见,也不再勉强。
咚咚!
鼓声响起,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一抹火焰红映入眼帘,十来个舞姬身穿白衣,宛若众星捧月般将火焰色围住。
鼓声便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锦初眼皮忽然跳了跳,隐隐有些不安。
她抬起头揉揉眼。
“怎么了?”姬承庭疑惑道。
锦初摇头。
下一瞬香气扑鼻而来,十几个白色舞姬流转起来,转得人眼花缭乱。
唰!
众人宛若花瓣打开。
露出里面火焰色红裙少女,一张惊艳四座的容颜就这么暴露在众人眼前。
肤如凝脂,淡扫蛾眉,张扬与娇艳并存。
少女手握一颗红色绣球,扭着纤细不盈一握的腰肢垫起脚尖在鼓上翩翩起舞,随着动作甩出又收起,行云流水般潇洒自如。
舞姿大胆,令人赏心悦目。
在场的人无不赞赏。
一舞毕
少女弯腰冲着北梁帝屈膝行礼:“逐月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北梁帝笑着摆摆手:“逐月公主不必多礼。”
“谢皇上。”南和逐月公主脸上挂着笑容,眉眼不经意间瞥向了锦初这边。
两人四目相对。
逐月公主微微一笑,宛若绽放的芍药,美的令人炫目。
“公主认识太子妃?”北梁帝顺着视线看向了锦初。
所有人的视线落在了锦初身上。
逐月公主点点头:“有过几面之缘。”
“公主远在南和,又怎么会见过太子妃?会不会是认错了,天下之大,容貌相似之人不计其数。”
北梁帝并不以为然,不动神色的握着酒杯,缓缓往唇边递。
逐月公主眨眨眼,好奇道:“太子妃可是陇西盛家嫡女?”
北梁帝挑眉。
宾客人群中有人快速回应:“逐月公主所言极是,太子妃就是盛家嫡女。”
“那便是了。”逐月公主朝着锦初迈开步子走近,下巴一抬:“五年前咱们见过的,就在南和达摩城,中秋月夜会上你跟在你父亲身后,猜谜赢了我的兔子灯笼,所以我记得你!”
逐月公主笑的天真无邪,一副重逢友人的欣喜模样。
锦初眉梢瞥见北梁帝脸上露出质疑。
“盛国公五年前去南和做什么!”
“陇西跟南和相隔几千里,
难不成是去做生意了?”
“哼!五年前南疆,西关都在打仗,盛国公却在这个节骨眼上去南和,是不是有些奇怪?”
几个大臣玩笑式的议论。
锦初不动神色抬起头看向了逐月公主。
她压根就没去过南和,更没有见过逐月公主。
一派胡言!
逐月公主冲着她露出友好微笑。
锦初慢慢站起身,视线和逐月公主平齐,点点头:“我想起来了,就是你们南和强行掳走我和父亲,逼着父亲投靠南和,还说北梁必亡,盛家应该良禽择木而栖,硬逼着父亲拿了百万两黄金赎身才作罢。”
话落,四周鸦雀无声。
众人惊愕的看着逐月公主。
北梁帝脸色阴沉。
逐月公主瞳孔一缩:“我何曾这么说过.......”
“公主真是贵人多忘事。”锦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父亲还被你们囚起来打了一顿,可你们小看了我们北梁人的骨气,宁死不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