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系列的部署规划之后,自己躲在暗处不动声色便达成目的,同时让他人难以猜测是出自己之手。
每个环节都相辅相成,当真可怕,这才真正算得上阴谋诡计!
之前自己的所作所为就如同小孩玩的游戏一般幼稚可笑!
父亲果然手段高超,举手投足间就能设计出一个无懈可击的妙计!
这简直就是在娘胎里就开始耍弄心机计算人了,为何自己没有遗传到这种智慧?
李鸾又惊又喜,忙不迭跪拜于地,诚恳敬佩地说到:
“父亲果然心思周密,策略非凡!儿子明白了,必定严格遵循父亲指教行事!
等会儿就暂时放那个讨厌的家伙几天假,等到适当时机再收拾也不迟!”“嗯……”
直到这里李善长的神色才略微缓和,并点了一下头。
然后似乎又想到些什么疑惑之事,便出声问道:“哦对了,李景隆小子今天不是同你一道前往吗?
怎么他就默许你的这些荒唐举止了么?或是你没跟他讲清楚?”此话一出,
顿时让李鸾变了脸色,眼中充满愤恨之情。
先前他讲述事情原委时是有意略过了李景隆的表现。
毕竟被人当成孙子一般的怒骂羞辱实在不是一件可以拿来炫耀的事。
当下便露出一副欲说还休的难堪模样。
看到儿子这样子,李善长立刻紧锁眉头,严肃发问:
“怎么?说来听听。”
“哎,那李景隆不知抽了什么风...”在无法逃避的情况下,
李鸾唯有硬着头皮尴尬讲述了李景隆态度突变之事。
倒是没想到经过今天这么一通指点下来,
竟对自己也有所启发了...
此时,他一边说着话,一边感觉自己好似醍醐灌顶。
总算明白了李景隆为何突然态度丕变。
他当即将自己的推断讲了出来:“父亲,孩儿认为——
这李景隆,或许也觊觎起了九曲黄河酒的生意!这才对孩儿翻脸不认人。
他的心思便是要把孩儿排挤出去,好让他独占这一笔利益!”
听到李鸾讲述李景隆突如其来的翻脸以及与他割袍断义、绝交之事,李善长心中骤然警惕起来,皱眉思索着沉下脸。
随后,李善长又听到了李鸾的猜测,摇了摇头说道:
“不妥,李景隆这个人,老夫还是有所了解的。
虽然相较于他父亲的英明武勇,差之甚远,但他绝对不是个愚蠢之人!
他又怎会为了抢夺一个生意,冒着得罪我韩国公府的风险呢?哼,只要有老夫在,他还做不到这点胆量!
其中必然有蹊跷……”
说着,李善长不由自主地站起身,开始来回踱步。
忽然想到些什么,猛然看向李鸾,沉声问道:“你说的那个少年,你可打听过清楚?
他真的仅仅是个普通商户,背后毫无依靠吗?”
李鸾闻言连忙回答:
“回禀父亲,孩儿已经调查得十分清楚了。
那狂妄的小子,并非应天府本地人士,
而是从外乡而来,确实没有什么背景。
他的秘方是从祖上流传下来。
不然,孩儿也不会这般草率行事,没彻底查清楚就直接上门。”
“这更说不通了!”
听完李鸾的叙述,李善长眉头锁得更紧,向来谨慎的性格让他越发对李景隆的异常感到怀疑。
稍微思考片刻后,李善长转过身吩咐道:
“你去派人,将李景隆请到老夫这里来。
老夫必须当面问个明白!”
“可是……”
李鸾有些不愿意,喃喃说道:
“父亲,这有没有必要啊?
那李景隆已经如此辱骂孩儿,还看轻咱家韩国公府,
犯得着去主动招他么?…”
李鸾的话还未讲完,
李善长已然脸色大变。
周身气势陡然一沉,瞪着李鸾斥责道:
“大胆!你懂什么?闭嘴!
现在立刻亲自去,请我李善长当面拜访!”
“是!”
被吓得一惊的李鸾不再敢多言反驳,连忙点头领命。
刚转身欲离去之际,
身后传来了李善长的声音:“且慢!”
语毕,李善长朝李鸾勾了勾手指,示意近前。
随后低声交代:
“待会李景隆到来之时,你就这样……”
李鸾虽疑惑不解,仍老老实实点头应承。
于是快步带人前往曹国公府邀请李景隆过来。
……
时光缓缓而逝,
李善长闭目稍作休憩,现场静默无言。
不知过了多久,
一阵脚步声打破了宁静。
李善长悠悠睁开双眼,循声望去。
只见李鸾一脸不乐意地带了个人走近。
仔细一看,赫然正是李景隆。
尽管此刻李景隆神色平静,
但内心却满是说不出的复杂情绪。
先前,他在与老朱家主仆告别之后回到府上,
一直心有余悸。
好不容易才缓过劲来,
谁料李鸾竟寻上门来,
言语强硬地说是李善长请他过去,不管李景隆是否赴约皆可。
然而李景隆哪里愿意前往?
他可是亲耳听闻了朱元璋父子对韩国公府的谋划。
因此巴不得离李善长一家越远越好。
李景隆原以为能瞒天过海,却不料事情终究还是传到了李善长耳中,这下可棘手了。
他心里清楚,那些话用来糊弄单纯的李鸾还行,却绝对骗不过精明似狐、心思深沉的李善长。
眼下,看这位老前辈特意召见自己,明显已有疑虑。
若是刻意回避不肯现身,岂不是欲盖弥彰?直接暴露自己的心虚,怕是要让李善长更加警觉,从而影响到皇上的部署,到那时,恐怕自己就得吃不了兜着走了。
尽管对朱元璋的具体计划还摸不透,但有件事情他是明白的——必须装作一无所知,设法稳住李善长才行。
因此,尽管内心抗拒,他还是硬着头皮陪着李鸾一同前来。
“后学李景隆拜见韩国公大人。”踏入厅堂后,李景隆赶忙趋步向前,躬身行礼。
与此同时,他的脑海中正飞速盘算着应对之策。
见他进来,李善长微笑着点了点头,态度和蔼得如同家中长辈:“景隆来啦,快请坐!”转头又冲旁边的李鸾吩咐道,“发什么愣?还不赶紧叫人上茶!”
“知道了,父亲……”李鸾极不情愿地应了一声,临走前还狠狠瞪了李景隆一眼。
对于对方这种轻蔑的态度,李景隆丝毫不在意,心道何必跟一个将死之人计较,继而安然落座。
待李鸾再次回到厅堂、侍从奉上茶水后,李善长方才慢条斯理地开口问道:“景隆啊,我听李鸾提及,今日你们兄弟两个一起饮酒时,似乎是闹了点儿别扭,甚至还起了争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