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巴掌打下去,皇后的手僵了僵。
她的眼中有后悔之色一闪而逝,却强硬地转过头,不再去看萧晟。
“你自己好好想想清楚吧!”皇后丢下这一句,转身离去。
留下萧晟一个人跪在这里。
这是萧晟生平头一次挨打。
比起皇后的这一巴掌,更令他不能接受的,是秦未汐竟然不是侯府的真千金。
那他与她之间的婚约岂不是不作数了,真正与他有婚约的人,其实是……秦未晚?!
可他心里真正喜欢的人,是秦未汐,只有秦未汐。
无论她是不是他的未婚妻,他真正想要的人只有她。
这件事儿,他必须要去找秦未汐亲自问清楚。
萧晟兀自起身,来到了永昌侯府。
“殿下。”
秦未汐来到前厅,望着站在正中间的挺拔身姿轻唤一声。
萧晟回眸,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那样隐晦沉重的目光,是秦未汐从未在萧晟的脸上见过的,她不由脚步微顿,心中生出几丝疑惑。
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只觉得今日的萧晟看起来与往日不太一样。
“你哭过了?”
萧晟自己的情绪翻腾不已,却还是第一眼就发现了秦未汐泛红的眼睛。
秦未汐摇摇头,在萧晟的注视下,又缓缓点了点头。
“我没事儿,只是有些感慨而已,殿下今日怎么突然来了?”
萧晟不喜欢在秦未汐面前拐弯抹角,于是直接开口说道:“我听说,你……你与都安县主并非双生子,可是真的?”
秦未汐猛地抬眸,嘴唇动了动,忽地,她双膝跪地,“是,还请殿下饶恕侯府欺瞒之罪!”
此事,非同小可,若是往大了说,几乎可以让整个永昌侯府彻底一蹶不振。
“你是何时知道的?”
萧晟没有第一时间把秦未汐扶起来,而是转而问道。
“三年前,姐姐刚刚被接回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她轻轻咬着嘴唇,她想过和萧晟坦白的这一日,可在她的预想中,是她主动坦白,并不该像现在这样。
“你为何不说?”
萧晟真正在意的,就是她为什么不肯告诉他真相。
眼泪忽地从眼眶落下,秦未汐垂着头,却不知从何开口。
那是父亲和母亲决定的事情,他们认为一旦说出真相,太子定然不会迎娶一个乡下长大的村姑做太子妃,永昌侯府将再也无法通过攀附太子而维持荣光。
所以,他们只能将错就错,对外只说秦未晚是她们流落在外的女儿,却并没有说秦未汐的身份。
对所有人误解,也从来不解释,而是用墨人的态度。
自然而然的,所有人都会认为秦未汐和秦未晚是双生姐妹。
就连皇家也如此认为。
“你不信我?”
忽地,萧晟缓缓开口。
他在秦未汐的脸上看见了她对自己的不信任。
“你以为,我想娶你,是因为皇爷爷赐婚吗?没有赐婚,我就要去娶别人了吗?”
萧晟很少有一口气说这么多话的时候,可是此刻,这些话都不足以表达他的内心。
秦未晚猛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望向萧晟。
她眸光中闪过几缕疑惑,轻轻开口:“难道不是吗?”
萧晟的表情瞬间僵住,那双清冷孤傲的双眸,在这一刻盛满了伤情之色。
“你对我的心思,只是因为婚约吗?”萧晟反问。
秦未汐忽的说不出话来了。
她记得,从她记事起,就被所有人告知,她是未来的太子妃,要嫁给萧晟。
她连嫁人是什么意思都还不明白。
后来,她见到了他,一个比她年长一点儿,却沉默寡言的男孩儿。
她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但知道自己必须喜欢他,因为她父亲母亲都是这样告诉她的。
所以,她理所当然地在他有危险的时候保护他,在他伤心难过的时候陪着他。
可是……
这些都是基于婚约的基础上。
从前,她甚至连自己都以为,她是真的喜欢他,可直到那日……
他和自己的哥哥一起受伤时,她的心是偏向自己哥哥的,甚至,那一瞬间涌现出来的,怨恨他抢走了哥哥的救命药的情绪,至今她都无法忘记,更无法让自己正视。
如果没有婚约,没有父亲母亲的期待,没有永昌侯府千金小姐的责任,她想,她可能不会嫁给萧晟。
她自己如此。
萧晟难道不也应该如此吗?
原本在她看来理所当然的事情,可此刻,面对萧晟那双期待着,又受伤着的眼睛,她却张不开口了。
“好。”
萧晟忽地直起身子,不再看秦未汐一眼,转身离开了永昌侯府。
他明白了,他终于明白了。
原来,这么多年,他以为的两情相悦,竟然都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她所做的一切不过只是基于婚约,基于他们是未婚夫妻的条件之下。
真是可笑。
太可笑了!
看她的表情,她恐怕也是如此想他的,认为他也一样,所以才会什么都不告诉他。
萧晟素来是个很克制的人,即使伤心难过,也只是把一个人关在房间里,遣散了所有的宫人,一个人握紧了拳头,在石柱上砸出一拳又一拳。
常德不顾命令,悄悄进来,看见这一幕心疼地上前抱住他的胳膊,求他一定要保重身体。
“殿下,奴才知道您伤心,可您这样伤害自己的身子,也没办法挽回秦二小姐的,不如……不如您直接与皇上求旨,早日完婚,趁着一切都还没有被捅破,尽早完婚。”
常德贴心地提出建议,虽然不知道能不能行得通,也不知皇上是否会同意,但总归能让现在的太子冷静下来。
萧晟闻言,红着一双眼睛,声音低低的:“她不愿。”
“愿的,愿的!”常德急忙安抚:“秦二小姐一定是愿意的,您不过是担心她对您没有真情实感,可感情这东西都是慢慢培养来的。“
见萧晟没有反驳,常德继续打量着他的神色,说道:“从前,您日理万机,与秦二小姐相处的时间太少了,且您和她都是克己守礼的人,感情再深厚也终究不能逾矩半步,再说,秦二小姐的心里,除了殿下您之外,也没有旁的别人了,这就够了不是吗?”
“可她并非真心。”萧晟钻了牛角尖,认为她只是为形势所逼,不得不讨好他,喜欢他。
可这些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要的,是她真心实意,发自肺腑的最纯粹的真情真心真意!
常德道:“殿下,您想但若您和她完婚,日夜相伴,定能日久生情,您说是吧?”
萧晟沉默了。
可了解他的常德知道,他听进去了,并且认可了。
翌日,上书房。
萧晟跪在皇上面前,正欲请旨赐婚,身侧忽地跪下来了另外一道身影。
是萧景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