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拙扶额,“你是居民户口,在乡下是分不到粮食的,村里也不可能分自留地给你。你吃用怎么办?总不能每个月回省城领一次退休工资和票证的吧?那也不好使啊,城里有些供应,那都是要去抢的,你总不能一次性把一个月的东西在省城买好了吧?”
“那我不管。”徐珍却是任性道:“这事让我家顺子去想办法。”
顾拙默然,得了,一个比一个有能耐,她反正是管不了。
陈师长是在晚上过来的,他这次不是空手过来的,而是带了一个大包裹。
“这个是我跟你嫂子为你跟谢凛准备的,也没别的给你们,就一身军大衣和一个军用水壶。”陈师长叹了口气道:“谢凛是个难得的好苗子,如果不是他如今这样,到了下半年,我们肯定是要推荐他进军校进修的,如今却……”对于谢凛醒来这件事,他其实不抱太大希望。这些日子他找以前的战友询问过,其他部队也出过类似的情况,但醒来的……一个都没有。
这种情况下,顾同志的日子就难了。
顾拙没有拒绝,她知道这是对方对谢凛的歉意和善意,她收下了,对方心里才好受。
“你们回去的事情已经安排好了。”陈师长说起正事:“本来我们是考虑派一辆吉普车一路送你们去福省的,但考虑到各地的路况并不乐观,吉普车不及火车平稳,而且路上要走好几天,吉普车半路加油麻烦,且你们吃住也不方便,便还是决定让你们坐火车。我们已经跟铁路局那边打好招呼了,明天他们便会将卧铺票送过来。王华中和袁建国主动提出要护送你们回去,上边考虑了一下答应了,反正我们本来也考虑要派人护送你们的。”
“等到了福省,那边武装部会派两辆车过来,护送你们回到九家村。”之所以派两辆车是考虑到谢凛的情况恐怕坐不安稳,最好一人独占后排的座位。
顾拙没有拒绝对方的安排,“首长费心了,等谢凛醒了,我让他亲自过来和你道谢。”事关谢凛,她从来只想更细致,而不会怕麻烦的。
第二天,果然有人送了卧铺车票。本来顾拙以为会是两张车票,她跟茵茵一张,谢凛一张,不想竟是五张。
“是我们五个人的,茵茵单独有一张,这样嫂子你也能睡得舒服一些。”王华中和袁建国过来帮他们收拾行李,见状便解释道。
顾拙看了下火车票,是大后天早上的票,好处是路途中只需要经历两个晚上,坏处是到那的时候正好是晚上。
“这个你不要担心,首长都安排好了,到了福省先在当地招待所住一晚,第二天再坐武装部的吉普车去九家村。”袁建国解释道。
顾拙点头表示明白。
“对了,陆叔到时候会跟我们一起。”王华中:“他直接找了领导,领导知道他打算跟着嫂子你回去治腿,便做了这样的安排。”
袁建国补充道:“陆叔跟着,我一下子就放心了。”
顾拙有些不解。
王华中解释道:“嫂子你别看陆叔这样,他在我们军人心里可是这个。”他竖起大拇指。
见他话说一半没说清楚,袁建国补充道:“陆叔是老革命了,他是少林寺收养的孤儿,打小练武,15岁就入伍,一身硬功夫,刀枪棍棒样样精通,后来学了枪法,也是出了名的神枪手。当年敌军赫赫有名的人物,被他单刀赴会毙了的得有四只手才能数清。”
“对啊,我听人说,陆叔虽然不是情报部门的,但他却特别神,你是什么样的人,他看一眼心里就有数。要是特务,做得再天衣无缝,他见了心里也也要嘀咕。就当年那个临死反扑的内部特务,其实说到底也是他发现的。要不是他步步紧逼,人家也不至于狗急跳墙。”王华中跟着道。
顾拙有些惊讶,这不就是直觉派的战士么。
别看顾拙来这边才二十天,但攒的东西是真不少,吃的用的穿的,还有各种零零碎碎。
“嫂子,这浴桶也带回去么?”王华中问道。
“当然要带了,连长以后还要泡药浴呢。”不等顾拙回答,袁建国就道:“再有这浴桶嫂子花了四十块钱定做的,丢了多可惜啊。”
说到最后,他一脸肉疼。
“可是这也没办法带吧?”顾拙也舍不得,但这么大的家伙,是真不好带。
袁建国想了想道:“我有办法,我有朋友在铁路局的,我找他帮个忙,把这浴桶放货运车厢里,反正浴桶虽然大,但里面空心的,还能放东西,其实占不了多少位置。能到了福省,咱可以把浴桶放吉普车的车顶。”
“找人办事不能不买东西,我这有一罐羊奶粉,你等会拿去给人家。”顾拙连忙道。
袁建国连连摇头,“不用不用,我跟他关系好着呢。”其实是要的,但是东西他打算自己掏钱买。
两人你推我挡半天,最后顾拙实在没办法把羊奶粉硬塞给他,只能作罢。
除开浴桶,最后收拾出来的行李除了顾拙带来的那个藤箱,又多了两个大包裹,其中一个是陈师长拿过来的,一个里面是顾拙来了之后添置的东西,像是给茵茵做的摇摇马,医院这边给的脸盆,她自己买的保温壶这些。
幸好有王华中和袁建国跟着,否则便是不拿浴桶,这么多东西她一个人也拿不了。
“要不把这两个包裹邮寄吧?”即便如此,顾拙也觉得东西有些多了。
毕竟王华中和袁建国他们自己也有行李的。
“也成。”考虑到行李占了手的话遇到突发情况不好动作,袁建国便道:“嫂子你把地址给我,等会我把东西送到邮局去。”
401的病房门被敲响的时候,顾拙以为是程英爽或者是徐珍,甚至还猜测是王子芳,但却没想到推门走进来的是白涛。
“白涛同志。”顾拙的神色一下子淡了。
白涛笑了笑有些拘谨道:“我听说你们要走了,想着无论如何都该过来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