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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火在神龛前摇曳,陆氏跪坐在蒲团上,双手合十,指尖微微发颤。

她望着供桌上那尊观音像,低声呢喃:“求菩萨保佑冉儿平安归来……”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陆氏蹙眉起身,素白的裙裾扫过青砖地面。

她透过门缝望去,只见夏小花一袭绛红织金褙子立在门外,神情很是从容。

“你来做什么?”

陆氏下意识要关门,却被夏小花涂着丹蔻的指尖抵住门板。

“姐姐何必如此见外?”

夏小花轻笑,眼尾细纹随着笑意漾开,“我今日来,可是为了姜冉的事。”

她刻意加重了“姜冉”二字,满意地看着陆氏的手指微微蜷缩。

陆氏母女早在姜府便和夏小花撕破脸皮,她不认为夏小花此时前来会安什么好心。

她加大力度,势要将门关上。

见状,夏小花不由得拧眉:“怎么,姐姐不管自己女儿死活了吗?”

陆氏抿紧唇线:“不劳费心,已有贵人相助。”

“哦?”

夏小花歪头,金步摇叮当作响,“姐姐说的贵人,莫不是那位今日已率军出征的国师大人?”

她凑近门缝,压低声音,“可惜啊,国师大人现在怕是已经出了帝都城门,哪里还顾得上一个阶下囚的死活?”

“不可能……国师大人分明答应过我……”

夏小花打断陆氏,从容不迫地欣赏着自己的蔻丹甲:“你若不信,到街上随便寻一人问问不就好了?

国师率军出征这么大的事情,我有必要骗你么?”

陆氏抿了抿唇,准备上街打探一下虚实。

还没有走出两步,身后便传来夏小花不加掩饰的嘲笑。

“噗,我说姐姐,你还真打算去问呀。看来这两天你光顾着给自己女儿求神拜佛,完全没有注意到外面的局势呢。”

夏小花脸上带着些嘲弄的表情,盯着陆氏道:“不过呢,在我国与西域打得不可开交的这种时候,如果姜冉是西域人的身世被国人知晓,你觉得国师大人还会愿意救她吗?

就算国师愿意搭救,朝廷会轻易放过姜冉吗?现在正是人心涣散的时候,如果杀一个姜冉能够安抚百姓,稳定军心的话,你觉得到时候还有谁能救得了姜冉呢?”

陆氏瞳孔骤缩:“你……你怎么会知道?”

“这你就别管了。”

夏小花不耐烦道:“你只要知道,我现在还没有揭发姜冉身世的打算,可你如果不乖乖配合,我可不敢保证接下去自己会做什么。”

陆氏的手指扣紧门框,指节泛白。

她望着夏小花眼中闪烁的恶意,终于缓缓拉开了门。

夏小花款款而入,绛红裙摆扫过门槛时带起一阵香风。

她环视着简陋的厅堂,目光落在供桌上那盏快要燃尽的蜡烛上:“姐姐这日子过得倒是清苦。”

“你到底想说什么?”

陆氏站在门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

夏小花转身,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忘了告诉姐姐,如今我已是姜府的正室夫人了。”

她抬手抚过鬓边金步摇,“姐姐怎么也不道声恭喜?

从前还是妾室的我,压根不配穿正红色的衣服,可如今,我想什么时候穿就什么穿。”

“恭喜。”

陆氏声音干涩。

“呵,这还得多亏了姐姐主动提出和离呢,要不然,妹妹我的好日子也不会来的这么快。”

夏小花轻笑一声,忽然逼近陆氏,“我也不绕弯子了。你想救姜冉,的确很难。可我便不同了。

只要我在老爷耳边吹吹风,让他动用朝中关系疏通一二,你的冉儿很快就能出狱。”

陆氏猛地抬头:“你想要什么?”

“我要……”

夏小花凑近她耳边,温热的气息喷在陆氏耳畔,“你的命。”

陆氏踉跄后退,后背抵上冰冷的墙壁:“为什么?如果你是为了姜月,可姜月的死与我们无关……”

“无关?”

夏小花突然拔高声音,眼中闪过一丝疯狂,“我的月儿死了,你的冉儿却还活着,这公平吗?”

她伸手掐住陆氏的下巴,“一命换一命,用你的命换姜冉一条活路,很公平不是吗?”

陆氏闭上眼,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她想不明白,国师大人既然与冉儿交好,又答应了自己会还冉儿清白,为什么要突然一走了之,任凭姜冉蒙受不白之冤呢?

还有她的父亲,她寄出去无数封信,为何她迟迟没有收到父亲的回信?难不成父亲不愿出手相助?

她顿感无力,作为一个母亲,如果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女儿死去,那她岂不是罔为人母?

如果自己此刻不答应夏小花,她担心夏小花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揭发冉儿身世。

到那时,她再想救自己女儿,恐怕也回天乏术了吧……

“好……我答应你。”

陆氏转身走向梳妆台,颤抖的手伸向那把铜剪。

就在她即将握住剪刀的瞬间,夏小花突然扣住她的手腕:“慢着。”

陆氏睁开泪眼,只见夏姨娘从袖中取出一个青瓷小瓶,瓶身上绘着诡异的符文。

“这是?”陆氏瞳孔微缩。

“蛊虫。”

夏小花拔开瓶塞,一股腥甜的气息弥漫开来,“放心,吃下去不会立刻要你的命,这蚀心蛊发作要七日。”

她将瓷瓶递到陆氏面前,“怎么?不敢?”

陆氏望着瓶中蠕动的黑色虫体,喉头滚动。

她伸手接过瓷瓶,指尖触到冰凉的瓷壁时,仿佛被烫到般瑟缩了一下。

“放心。”

夏小花轻抚她的发髻,“这蛊虫发作时不会太痛苦,最多...像被千万只蚂蚁啃噬骨髓罢了。”

她眼中闪过一丝快意,“毕竟,我还要让你们母女有团聚的时间。”

陆氏深吸一口气,将瓷瓶举到唇边。

青瓷小瓶滚落在地,陆氏喉咙滚动,只觉得那只蛊虫进入了自己身体后,浑身都特别难受。

她弓着身子,双手紧紧抱住肚子,仿佛有无数只小虫在五脏六腑间疯狂咬噬,每一下蠕动都带来钻心剧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