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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吃它?”

姜阿笱睫毛倏地颤动如惊鹿,看向正咬着牙的余贝弛,眼中不禁多了几分怪异。

右手以轻如抚云的姿势覆在黑鱼的鳞片之上,让其停止了甩尾的动作。

“此物虽非魑魅魍魉,却是天地造化之物,吃不得。”

这食五谷的凡人竟然想吃这等有灵之物,之前怎么不知他有这种胆子。

石头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指着余贝弛。

“你要吃妖怪?你……咦~”

石头咧着嘴发出嫌弃的声音。

“我要吃?”余贝弛梗着脖子,急忙出声,手连忙抬起指向罪魁祸首姜阿笱。

“不是神仙说晚上要吃这个吗?”

突然被指责,姜阿笱瞳仁清亮地摇头,一边过马路一边道:

“我没说过。”

“对对,神仙没说过,我作证,”石头使劲点头,用看骗子的眼神看着余贝弛。

余贝弛低头看了眼在姜阿笱手中安安静静的黑鱼,哑然的舔了舔后槽牙。

好像……那个神仙真的没说过要吃鱼。

他想多了?

呃……

默默跟在后面,余贝弛喉结上下滚动三次才憋出句:“呵呵……搞错了……呵呵……”

左手无意识地揪着后脑碎发。

不吃妖怪就好,吓死他了,原来是虚惊一场。

尴尬的抓了抓耳朵,余贝弛余光捕捉到还在偷笑的石头,立马眉头一皱给了他一个暴栗。

“再笑晚上让你睡地上。”

这下石头可老实了,抿着嘴唇,小碎步地跟到姜阿笱的旁边。

切,小屁孩。

余贝弛鼻腔里挤出一声短促的冷哼。

鞋跟在地面急转发出刺啦声响,三两步就贴到姜阿笱身侧。

“嘿嘿,神仙。”

原本紧绷的下颌突然扬起夸张的弧度,活像川剧里倏然变换的脸谱。

姜阿笱款款而行,不动声色地睨了他一眼。

“我没想吃这条黑鱼,”余贝弛拖着长音,指尖故作嫌弃地虚点被姜阿笱抓在手里的那条鱼。

“这种天地灵物我哪敢碰啊。”

话音未落又亲热的想要勾住姜阿笱肩膀,还没碰到便收到了姜阿笱的一记眼神。

余贝弛肩膀一抖,急忙把手伸了回去。

擦!忘记这位是神仙了。

他没脸没皮地嘿嘿一笑,“市场的鲈鱼肥着呢,我是想去买条鱼,问您是红烧还是清蒸?\"

面对突然谄媚起来的余贝弛,姜阿笱眉目间隐着几分玩味。

察觉到旁边石头舔嘴唇的小动作,他忽觉有趣,反问道:

“你擅长红烧还是清蒸?”

刚说完,姜阿笱便看见余贝弛突然停住脚步,后脑勺被霓虹招牌的彩光镀了层紫红边沿。

余贝弛眼尾漾起狡黠的纹路,喉间滚出两声短促的“嘿嘿”。

听到这熟悉的动静,姜阿笱眼尾微敛,看着余贝弛食指倏然抬起。

指尖挥走了夜空中漂浮的香辣气息,直指五十米外人声鼎沸的餐馆。

“神仙,你又误会了,我的意思是直接去餐馆端现成的。”

虽说得大方,可姜阿笱仍从这家伙抖动的脸颊看出了他舍不得的神色。

这凡人,心口不一。

姜阿笱随意地侧眸,看向正咬着唇偷偷咽口水的石头,说道:

“既有人主动言之,你来选吧。”

石头不可思议地眨了下眼睛,随即在姜阿笱肯定的神色中高兴道:“我觉得红烧的好,闻起来最香。”

说罢,他看向正在咬着牙往外缓慢掏钱包的余贝弛,朝其猛地一弯腰:

“谢谢你。”

声音响亮,真诚的反倒让心疼钱的余贝弛有些不自在。

他叹了口气,一边数着钱一边往餐馆走去。

“吃顿饭也不至于行这么大的礼,行了,赶紧起来。”

真服了,这感觉好像他不够意思一样。

看着余贝弛略显慌乱的背影,路灯下的姜阿笱静立如松,又看向安静的石头,眼尾漾起的笑纹。

旋即,他拇指缓缓摩挲着指腹,五指虚拢悬提黑鱼。

那尾鳞片泛着光泽的奇怪生灵,此刻纹丝不动。

而姜阿笱的眼瞳倒映着他施加在黑鱼身上的符文链条,将法力收束于方寸之间。

这鱼身上交叠的圆环,看起来有些眼熟。

可他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思忖间,姜阿笱用指尖拂过鱼鳃处若隐若现的细长伤痕。

不远处,余贝弛晃着打包盒的响动混着市井喧嚣,瞬间抚平了姜阿笱微蹙的眉间。

罢了,回去再细想。

余贝弛将其中一袋打包盒递给石头,让他帮着拎,然后对着把黑鱼放下的姜阿笱道:

“神仙,我还买了主食和其他的菜,您觉得行吗?”

声调刻意轻柔,眉眼弯成新月状。

姜阿笱点头,沐浴着月光走在最前面。

“无需管我,你们确认能饱腹即可,凡人不食五谷会死,神仙不会。”

走在后面的余贝弛听到这话,立马朝姜阿笱清瘦的背影翻了个白眼。

瞎扯吧你,好像前几顿饭不是你吃的一样。

感觉到石头在看自己,余贝弛立马正色,然后半眯着眼似是威胁地回看过去。

极小声道:“小孩,别乱说啊。”

石头噌的转过头,脖子一缩,加快步伐离余贝弛远了些。

繁星隐没,月光流淌在姜阿笱周身,仙骨未泯的灵韵自然流转,为他周身镀上一层若有若无的莹白微光。

缥缈的渡入他体内。

姜阿笱的步伐看似闲适,实则每一步踏出,足底都与地脉灵气悄然共振。

经脉中法力如江河奔涌,分出支流冲刷向左眼。

姜阿笱仰首,左眼笼罩着的混沌灰翳正在渐渐散去。

当他踏入余贝弛的小院时,眼中最后一丝灰雾彻底消散,他的双瞳终于恢复均衡。

“啊——终于回来了。”

看着自家熟悉且矮矮的院子,余贝弛舒服地叫出声。

虽然结结实实地坐了一个下午,但真的感觉比往常都要累。

再嗅到打包盒里的饭香味,余贝弛咽下口水迫不及待地往屋里跑。

可他刚跑出一步,身前突然横拦出一只手。

姜阿笱眉峰微动,周身光华瞬间敛入体内,右手虚握成拳。

“屋里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