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上今日兴致正高,“诸卿今日莫要留手!”
说罢,策马前行。
陆相紧随,刚刚宋隋珠一番话虽让他疑惑,但不得不防,故而不敢落后今上太多,四皇子像是先锋一般,前行肆意,今上看得乐呵,“老四,孤等着你的白鹿下酒!”
“父皇且看好!”四皇子大声回应,马蹄却未停下,“父皇,可要与儿臣较量一番?”
倒是得尽了宠爱,此刻也没顾及什么君臣之仪,甚是率性。
今上也没计较,随即扬鞭,“好,让我们父子今日较量一番!”
说完,便要循着“鹿苑”的方向而去!
陆相正欲劝阻,“今上万金之躯,怎可涉险,还是在外围观战如何?”
宋博远策马上前几步,“陆相爷这是上了年岁,少了几分少年心性,今上与四皇子父子难得同乐一番,何故生阻,今上英姿勃发,岂会怕这几头小鹿?”
今上笑言,“宋卿所言极是,陆卿莫要被这些小的比了去,你忘了曾几何时你也曾弯弓射下一头老虎,诸卿莫要围着孤了,等会儿帐前见!”
说完,不再理会他人,倒是一路策马疾驰,奔向“鹿苑”。
也就是真正的虎啸崖。
陆相正追着,转眼不见踪迹,忽听身后有人疾呼,“父亲!”
陆相勒马,见是宋隋珠策马而来,不由蹙眉,“你怎么来了?”
宋隋珠一脸着急,“尔岚非说也要参加狩猎,自己独自策马,我让人跟随她,可刚刚那护卫回禀,尔岚失了踪迹,说是去了‘虎啸崖’那边……那护卫只捡到了这个……”
宋隋珠拿出一个带血的香囊。
这香囊明显是陆尔岚的!
“胡闹!”陆相大怒,“这丫头怎得这般不省心!”
说完,“你赶紧回营,莫再乱跑了,我去寻她!”
“父亲!”宋隋珠忙道,“我随你一起!”
“虎啸崖那边地势险要,又有猛虎出没,你不擅长骑射,莫跟来了!”陆相似是不放心她,“还有……你刚刚说鹿苑有危险是怎么回事?”
宋隋珠有些懊悔自己刚刚一时太过紧张陆相的安危,提前说了此事,此时只好解释,“我偶然听小兵说是那边有几只鹿发了狂,会顶人……”
陆相缓缓神色,“不过几只鹿倒也不影响,陛下已往那边去了,你让人跟着。”
“父亲,可是尔岚……”宋隋珠看了看手中带血的香囊,“我担心……”
“我这就去!”陆相招呼着贴身随行的几人同他一路前行。
宋隋珠方才松下一口气。
有秦渊护着陆尔岚,暂时她那边也不会有事。
至于真正的虎啸崖这边,宋隋珠撇过视线。
她倒是很期待。
她并没有依从陆相的嘱咐,而是往虎啸崖前行。
今上越往山间行走,越觉不对。
此处地势险峻,还有虎吟声……
这地方根本不是鹿苑!
“父皇当心!”四皇子的惊呼声与第一支冷箭同时刺破苍穹。
今上偏头避过箭矢的瞬间,伺候了自己二十多年的老太监喉头正插着东宫特制的狼牙箭。
紧接着,又有三支铁箭破空而来。
侍卫长忙上前护住今上,挥刀挡过两箭!
第三箭被急扑过来护住今上的四皇子挡住!
“护着今上往西撤!”四皇子大呼!他左臂已然中了一箭,鲜血染满衣襟。
“父皇,有埋伏!这里根本不是鹿苑!”
今上此时无心回应,他一把拔下插在地上的刺客射来的弩箭,“快,赶紧撤到安全处!”
他策马疾奔,四皇子忙跟上。
大批的箭雨不断袭击而来,今上虽是险险避过,也擦伤了几处!
后面的几个侍卫护着他们不断撤离!
今上盯着手中的弩箭,铁铸的箭上面还有细小的裂痕,明显是东宫武库特制的箭!
“混账!”今上骂道。
四皇子额角仍渗着冷汗,“父皇,或许有什么误会?”
“误会?”今上冷笑,“好一个太子!”
山崖腥风骤起。
今上的金鞍马突然发狂,直冲断崖。
原是一支突如其来的箭刺向了马腹!
四皇子勒缰,疾呼:“父皇!”
山间猛兽忽而嘶鸣,震落了山石,崖边老松上缠着的浸油麻绳突然绷直——只待惊马踏断,便是万丈深渊。
“今上小心!”
宋隋珠纵马跃入险地,朱红披风如血幡展开。她袖中弩箭连发,精准射断五步外的绳结。麻绳坠崖刹那,沈廉的鸣镝箭破空而至,将绳头钉死在岩缝间。
身后骑兵迅速赶来,向山间此刻袭击而去……
暗处传来骨笛厉啸,驯兽师催动雪豹扑来。那畜生金瞳染血,似是被什么激出了狂性。
直冲着今上而去!
一掌拍下,众人无暇救助,好在今上堪堪避过!
四皇子忙上前护住今上,“救驾!”
“是伽罗香,驯兽用的!”沈廉闻着空中的异香,喊道。
宋隋珠蹙眉,大呼:“怎么办?”
“接住!”沈廉抛来火折子。
宋隋珠点头,旋身点燃披风,烈焰裹着伽罗异香席卷兽群。雪豹哀嚎着坠崖。
赶来的骑兵与刺客一通厮杀,终是获得了胜利。
今上看着这些黑衣死士的尸体,一刀划开,眸间的怒意不减!
正此时,远处狼烟四起,似有呼喊声传来,但听不清在吼什么!
“发生何事?”今上还未缓过神,又见这番变化!
“今上,先随我等离开,此处太过危险!”沈廉上前道。
四皇子也应声,“父皇,咱们先离开!”
这边才急急奔回营帐。
还未来得及歇息,一众大臣惊呼,“今上!”
但闻猎场风声四起,狼烟滚滚!
陆相带着陆尔岚赶回时便见这番情形,“今上受伤了?”
外围驻军统领李达忽而跑上前来,“今上,外面被大军包围了!”
今上此时无暇估计身上的擦伤,“速调宣武军!”
“今上,宣武军倒戈!”
“什么!”今上难以置信,怒气上涌,差点儿往后跌倒几步。
“太子!”今上捏紧拳头,“好啊好啊!就这么迫不及待!”
一切似乎变化莫及!
太医院一众太医忙上前要为今上看诊包扎,秦宁混迹在其中,不经意间与宋隋珠眼神对接,待包扎好后,似是随意地点了点头,无人注意他们的神色,此时已被外间的战局所吸引。
只不消片刻,似是溃不成军,零星的几人前来报信,“打进来了!打进来了!”
宋隋珠攥紧袖中弩机,耳畔掠过箭矢破空之声。
禁军玄甲上的龙纹在火光中狰狞如活物,他们高擎太子令箭。
\"清君侧!诛奸佞!\"
嘶吼声震落松针,皇帝御帐前的金吾卫接连倒地,伤口渗出的黑血沾上枯草,顷刻腐蚀出蛛网般的焦痕。
“是要清君侧,还是要害孤!”皇帝盯着那为首的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