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从翠云楼归来,林萧对李轩的嫌疑已有了几分把握,却苦于证据不足,只能暂且按下心思。
一大早他坐在书房内,琢磨下一步如何入手时,门外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阿虎推门而入,脸上挂着几分兴奋:“公子,您让我查的那块玉佩,有消息了!”
林萧精神一振,抬头道:“快说,打听到什么了?”那块玉佩是他从打更人张三手中得来的,样式虽不稀奇,雕工却颇为精致。他交给阿虎暗中查探,原没抱太大希望,毕竟玉佩满街可见,这次能有线索实属意外之喜。
阿虎咧嘴一笑,语气透着得意:“城南有个乞丐叫二狗,三天前在翠云楼外见过这东西。一个醉醺醺的公子哥从楼里出来,走路东倒西歪的,腰间挂着块玉佩,跟您给我的那块一模一样。二狗见它值钱,起了贼心,可没跑几步就被那人的护卫抓住,挨了一顿胖揍,玉佩也被抢了回去。”
林萧眉毛一挑,沉声道:“那人是谁?”
阿虎忙道:“李轩,户部侍郎李穆的儿子。他是翠云楼常客,二狗常在那儿混,自然认得他。那晚被揍了一顿,印象深得很。”
“又是李轩……”林萧低喃,目光微沉。那玉佩是钟子谦死那晚掉在巷口的,被张三捡到,死前交到他手上,如今又与李轩牵连,绝非巧合。
线索都指向李轩。烛台室内杀人,李府这样的官宦之家用得上贵重烛台,或许能从下人入手。林萧当即吩咐:“阿虎,去李府打听,看最近有无异常。”
阿虎一刻不敢耽搁,直奔李府而去。
林萧很清楚,李轩的嫌疑虽已浮出水面,但若无确凿证据,一切推测都只是空中楼阁。李府的下人,或许正是突破口。若钟子谦死在李府,必定留下痕迹。
李府坐落在修文坊,占地颇广,朱门高墙,门前两尊石狮子威风凛凛。阿虎站在街角远远打量,脑子里飞快盘算如何下手。他深知李府戒备森严,贸然闯入只会打草惊蛇。
“得找个由头混进去。”阿虎低语,摸了摸怀里的几十两银子。这是林萧给的经费,足够收买普通下人,但关键是找对人。
他绕到后门,趁一辆送菜马车进府,悄然混入。后院比正门热闹些,几个粗使丫头提着篮子忙碌,一个挑水的小厮倚在墙边偷懒,打着哈欠。阿虎瞅准这小厮,决定下手。
他堆起笑脸,走过去拱手道:“兄弟,我是新来送菜的,昨晚吃坏了肚子,茅房在哪儿?”
小厮斜他一眼,懒洋洋道:“没见过你啊,不都是老王送菜吗?”
阿虎挠头,憨笑道:“兄弟,我是新伙计,头一回跑这趟,自然面生。”他故做快憋不住的样子:“劳烦指个路,谢谢您了。”
小厮哼了一声,指了指左边:“那儿,自己去。”语气虽冷,却没再起疑。
阿虎趁热打铁,边走边搭话:“我瞧着你们挺清闲,看来主人家待下人不错啊。”
小厮撇嘴,冷笑道:“不错个屁。前几天少爷发了顿脾气,我们都提心吊胆,谁敢偷懒?”
阿虎心头一动,面上却装糊涂:“这可稀奇,我听人说你们少爷挺和气的。”
小厮嗤笑,声音压得更低,“你怕是不了解我们少爷,他三天两头就打骂我们,一喝多就发酒疯,连路边的狗都挨过踹。那晚……”他顿了顿,瞥了阿虎一眼,似觉失言,赶紧闭嘴。
阿虎见机,从怀里又摸出一两银子塞过去,低声道:“兄弟,我这人爱听热闹,你说半截怪抓心的,再给我讲讲呗?我就当听个乐子,绝不外传。”
小厮掂着银子,眼里闪过贪色,犹豫片刻,低声道:“那晚少爷在家喝得烂醉,脸黑得跟锅底似的。后来来了个浑身是伤的人,像刚打过架,踉踉跄跄进了院子。两人关上门,里面传出打骂声,夹着几声闷响,像东西砸了。我好奇,想去看看咋回事,刚到门口,少爷就吼着让我滚远点,声音凶得跟要吃人似的。那人之后就没出来。”
阿虎故作惊讶,瞪大眼道:“那你们少爷也太不是人了,你好心去查看,结果还骂你。”他接着又问:“对了,兄弟,那人是谁啊?瞧着挺可怜的。”
小厮摇头,声音更低:“黑灯瞎火,没看清脸。不过我听老王头嘀咕,说像是钟家的少爷,钟子谦。”
“钟子谦?”阿虎拖长音,装出疑惑,“他不是前几天死了吗?我听街坊说,他死得可惨了。”
小厮脸色一变,忙摆手:“别问我,我啥也不知道!那天的事,管事下了死命令,谁提一句就赶出府。你要打听,找别人去吧,别拉我下水!”说完,他揣好银子,挑起水桶,头也不回地走了。
阿虎没再追问,转身离开,步子却比来时快了几分。他脑子里翻腾着小厮的话,钟子谦带伤进李府、打骂声、没再出来……这些拼凑起来,指向一个可怕的可能。
回到林府,阿虎将打听来的消息一五一十禀报。林萧听罢,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阿虎,你再说一遍,小厮怎么说的?”
阿虎忙道:“他说那晚李轩喝得烂醉,来了个浑身是伤的人,像是钟子谦。两人进了院子,传出打骂声和闷响,他想去看,被李轩骂走。那人之后没出来。小厮还说,管事下了封口令,不许提那天的事。”
林萧手指停下敲击,低声道:“钟子谦带伤上门的那天,正是自己当街殴打的。接着李轩醉酒失态,之后人没出来……这中间又发生了什么事。然后玉佩出现在巷口,时间对得上,地点也吻合。”
阿虎点头,急切道:“公子,我看八九不离十就是李轩干的!钟子谦死在巷口,玉佩是他掉的,那晚他肯定在李府被砸死,最后被李轩拖到巷口的。”
林萧却摇头,冷静道:“别急。眼下这些只是旁证,拼凑出的不过是猜测 缺少直接证据。
他挥手让阿虎退下,独自坐在书房内,目光落在玉佩上,低声道:“李轩,你若真是凶手,总有露馅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