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元末展开密函看了看,对事情掌握之后,便叠起密函装进衣袖中,往马车方向步去。
范长云跟在姜元末身后,言道:“您和姜玉公主以及贤妃、驸马乘左首边的马车。我同我四妹及沈正林乘坐右首的马车。”
姜元末闻言脚步顿了顿,直接往右首边马车步去。
范长云连忙提醒,“贤妃娘娘在左首那边的马车。”
“知道。”姜元末说。
他踩着步梯来至右首马车上,掀帘步了进去。
范长云寻思知道还走错?
姜元末进马车正见沈正林握着苏民安的手,十指相扣着,他视线落在那双交扣的手上,随即收回视线,在车内上首位置坐了下来。
范长云亦跟了上车,回头对秦矜道:“秦矜,还是你在外驾车。”
“没有问题,交给我。”这时候王爷心情不爽,进马车伴驾生不如死的感觉。
范长云又坐在了姜元末和沈正林中间的位置,就双手放在膝盖上,很局促的样子。
气氛僵成这样,总得有人说话吧。
范长云问沈正林道:“沈贤弟,你爷爷身体怎么样?”
沈正林说,“老人家身体挺好,七十多岁,牙齿一颗未掉。”
“你奶奶怎么样?”范长云问。
沈正林有礼道,“也挺好。”
范长云问,“你外公怎么样……”
把沈家老人家身体问了一遍,姜元末和苏民安始终不说话,范长云只要一停,车厢里就安静的大眼瞪小眼。
范长云说,“那你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叔公大伯身体果然是很健朗的。对了,这几年多亏你照顾我妹,还有我外甥。回头请你喝酒。”
沈正林摇了摇头,“我近一年不打算喝酒。”
姜元末抿了抿唇,“打算成婚要小孩?”
沈正林颔首,“苒儿想要个妹妹陪他玩。在此,也需要谢谢王爷将民安赐给了我。”
苏民安始终看着车窗外,没有接话,正林的话她也没有觉得哪里有任何问题。
姜元末轻笑,“那么便不耽误二位时间,二位下车去忙。”
苏民安扭回头睇着姜元末,“下车?”
“不是要给苒儿生妹妹?”姜元末沉声道,“这是去王府的马车。不是去客栈的。王府并不提供场合给二位圆房。”
“王爷似乎忘了我要去府上接回苒儿。”苏民安不依,“你说过,我到相府澄清一切后,便会放我们一家三口离开。”
“你觉得你澄清的好不好?你看我脸。”姜元末将俊脸往前靠了几分,他面颊上仍有贤妃打的五个指头印,越发肿了些。
苏民安抿了抿唇,“我本来就是青白的。你本来就没有查就冤枉了我。姜元末,我长大了,不是任你摆布的小孩子了!我不是好欺负的。”
“老丈人都给我气跑了。王妃也不知去向,给我惹这么大祸,还有胆子跟本王提离开?”姜元末靠在椅背凝着她。
“我没有要离京,相国府立案查此事,查清楚后,你岳父自然不会做怒了。我又没有偷他女儿东西。”
“你偷本王东西没有?”
“唔?”
“不经允许,偷偷生下本王的孩子,是谋划本王江山?”
苏民安脸色猛的一变,“民女并无此意!只是不舍得流去骨血便生了下来。”
说着勾起往事,他亲手拔走定情木钗,说她不配做他的妻子,她轻声说,“我知道我不配生下你的孩子,我并没有让孩子姓姜。”
姜元末敛容,“留着苒儿始终有和王妃的孩子夺江山的风险。”
苏民安深吸口气,“长云哥哥亦会同我前往相府,你若是伤害苒儿分毫,我便把你告到御前,告你草菅人命,让你吃不完兜着走。”
“闹到御前?果然长大了,煽动了相国、花府又想煽动皇帝太子?”姜元末深深凝着她,“你认为闹到御前就有用,我不让走,闹哪也没用。离皇帝远点!”
苏民安瞪着他不说话,说要将他告到御前,他收敛了些,可又不似在害怕,而是保护,也有无奈,她不明白他在保护什么。保护她么?又无奈什么呢……
“怎么样才能让我接走孩子?”
姜元末挑眉,“看本王心情啊。”
苏民安看天色已晚,想到苒儿一定坐在廊底等她和正林去接他,不由眼睛泛红,
“我不可能继续帮你给花小姐全家道歉的,你…自己去哄你的王妃。凭什么滞留我的儿子?”
姜元末沉声道:“凭本王是孩子的父亲。”
苏民安仿佛听到他在讲述一种最滑稽的笑话,如若不是正林没有交给她王爷赐的打胎药,苒儿早就没有了的。
而且四年里,从怀孕到生产到苒儿如今三岁多,王爷全程缺席,凭什么自居是苒儿的父亲。
四年去了八次扬州,是找她干什么。
“血缘上是,感情上,你对苒儿来说只是一位刚认识不久的阿叔。”
“下车。”姜元末轰人。
苏民安坚持道:“我不下车。今天必须把人接走。你若不让接,我就闹到你家宅不宁!别怪我去花南薇跟前描述咱俩是怎么怀上苒儿的,把你的嫡子气到胎死腹中!”
“行,被你被你威胁住了,”姜元末淡淡笑了笑,“想见孩子可以,你一个人进府去看。”
苏民安也摸不准到底姜元末是被威胁住了没有,反正就感觉猜不透他想法,因为想孩子,便态度有些软化,“这样么…”
沈正林沉声道:“我得陪民安一起,她腿不好,带孩子需要人手。抱孩子什么的她腿负荷不了。”
姜元末皱眉,“你什么身份?本王的孩子轮得到你去带?”
沈正林抿着唇不言语,他早料到王爷打算拿孩子限制民安,用他声誉逼民安承认孩子是王爷的,又用孩子引民安进府,每一步都在王爷计划内。
看样子王爷是想单独和民安相处,必然是澄清那几百封解释信的内容。若民安知道王爷当年冤枉她的内因,会和王爷冰释前嫌么?会心疼王爷?
想到民安将知道王爷冤枉她,关她进冷院都是在护着她,小心的珍藏她,民安曾经是那样思念王爷。
沈正林心里很有些酸涩难忍。
苏民安厉声道:“他是你给我配的男人,是你给孩子找的后爹!”
“本王给你休书了么?”
苏民安失落下去,他只是随口把她送给了男人,“没有。”
“和本王没离呢,这边就谈婚论嫁?你把谁当软柿子呢?”
苏民安的心隐隐牵痛起来,他是认为口头把她送人还不够绝,要补休书给她彻底此生毫无瓜葛。四年去八次扬州,是为了正式休她?
开什么玩笑,时隔四年,她能让他继续羞辱?必然先休为敬。
苏民安软声说,“我今晚就给王爷写休书。人口簿上王爷也请将我除名。搜府搜出藏银不要连累我。我不要和你一起吃苦了!”
姜元末看她一眼,忍不住又看一眼她嘴唇,嘴唇这么软,是怎么说出这么硬的话的,想到她挨得打和残废的双膝,觉得心里细细密密疼了起来。
他要告诉她一切,让她知道他从未嫌弃或者怀疑过她!她比花小姐优秀太多,她是他小心翼翼守护着的最珍贵的宝贝。他不要她继续难过了。
他没有保护好她,她有了新的爱人,可他认为,他们需要讲清楚,那十几年不应该就这样含糊不清的结束了。
往后,他仍希望对她好,不能做他丈夫,也不应是这样生死不相干的状态。
范长云噗的一下笑了。世兄即将被小四休掉……陈子宴怎么错过这么一个着名场面。
苏民安和王爷商量道:“我如你所愿给你休书,从你家人口簿和你生命里彻底消失,那你让正林和我一起进府咯。”
姜元末不言。
苏民安说,“王爷将有新的孩子,将成为别人的爹爹,你不在意多余的苒儿,但正林在乎,苒儿…也需要父爱的。”
“你们下车生妹妹?或让孩子的后爹....”姜元末脸色难看的不像样子,“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