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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民安总归在府里就是待命状态,她在京城是没有营生和朋友了的,也许有,书院的画画老师于柏文,还有书院里和她交心的阿故,不知阿故进来还好么。

但多年不曾联络,别人都在忙碌着各自生活,她也没有那个心境去叨扰。

自己并不是什么好名声在身的人。并不愿意和人打交道,在京城很灰头土脸的,也不想去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因为觉得很累,不值得花费精力去夺回什么,证明什么。信任不是夺回来的。那些曾经自己奋斗来的东西,她曾特别希望夺回来,如今都不感兴趣了。

一板一眼认真的将儿子领口第二颗纽扣系了上去,

沈苒瞳孔缩了缩,认出来外头是那位把他关了三个月的可怕的有权势的老奶奶的声音。

接着又听姜玉的嗓音说,“小五,你安主子在么?”

小五支支吾吾,生怕贤妃和姜玉是来惩罚安主子的,因为昨晚王爷是在安主子这里留夜的,小五不敢出声,只威慑说:“王爷说忙完还过来的。”

贤妃见民安的旧人丫鬟也对她颇为忌惮,不由对民安心疼起来,民安自小长在她的膝下,冷宫时姜玉不在身边,民安如亲生女儿是一样的,过去几年,民安犯错被末儿送人,她这边委实是因为失望而没有做到一个婆母的责任。

如果她生下了末儿的孩子,是可以将功赎罪的。

如今,发现花南薇就绣工、灯笼之事说谎了,贤妃那颗对民安失望的心,再度泛起涟漪,曾经冷宫功劳之事,是否有转机呢。

如果是末儿误判,她会狠狠教训末儿的!但末儿不会误判才是,末儿都断过多少案子了,怎么会断不清民安这个小案子。

“我在的。小五,叫人进来吧。”

苏民安发现小五很为难,便主动出声为小五解围。

贤妃和姜玉便进了来。

苏民安这次逃跑被摄政王逮了回来,前三个月是为了解救夫、儿和姜元末扮演恩爱,现下是为了解救夫、儿而证明和姜元末是不恩爱并且不熟。

京圈权贵,诚会玩。

她真的服了前夫和婆母。

因着姜元末的毒解了,苏民安不用汇报姜元末服用解药的情况,于是发现到,和昔日婆母和小姑子居然无话可说,大眼瞪小眼到说一个字都觉得浪费口水。亦不会贴心地询问贤妃的皇上相公下旨搜她的儿子府邸,昔日阿娘是否心中难过,是否觉得曾经给皇上侍疾并不值得。

但她是一个守规矩的女娘,和姜元末谈好的条件是向花小姐及其周边解释清白,她便平铺直述的解释了起来,“昨日民安在通房睡的。王爷和沈苒睡的主卧大床。隔着两道墙和一个过道,两个屏风。鞭长莫及的。”

鞭长莫及。

姜玉睇了睇苏民安,联想到她哥,她已经成婚和孙书礼有了夫妻之实,一下就懂了,很不好意思的。

贤妃将戴着昂贵护甲的手指了指外面廊底挂着的衣服和床单,“外头这些床单、你的衣裳啊,还有小孩的衣裳,都是王爷亲手洗的么?”

苏民安以为贤妃要责备她,不由很有些瑟缩,应激撇清道:“是王爷自己要洗的。具体原因,民安不清楚。大概是王爷爱干净,沈苒昨天生病出了些汗将床单弄湿他嫌弃吧。我没叫他洗。贤妃娘娘如果不如意,请管好自己的儿子。不要来为难我。”

贤妃和姜玉对视一眼。

姜玉的心跳的很快,他哥哥干什么给苒儿喜衣服呢,又干什么给民安姐洗衣服,他哥可不是一个眼里容得下恶人的人,苒儿绝对是哥哥的孩子。

这样低三下四的哥哥,肯定是隐藏了大秘密。前几年无权无势的哥哥对民安姐那样冷漠绝情,莫非有隐情么。

而民安姐...到底有没有截取南薇嫂嫂的功劳呢,哥哥当年是查清楚再判有罪的么?

姜玉好奇到都没功夫和孙书礼玩扮演书怀哥哥的游戏了。

贤妃心里和姜玉是一样的推测和疑问,轻笑道:“没有,本宫只是问一问,民安你不必多虑。大可不必一副草木皆兵的样子。”

苏民安沉声道:“您不是我,您当然不必草木皆兵。”

贤妃低下身子,往苏民安身后去看,就见好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公子露出一颗小脑袋,警觉的盯着她。

贤妃对着他招招手,“苒儿,来,过来本宫这里。”

说着,从衣袖拿出好贵重一块玉佩,“本宫这里有好玩的物件儿,这玉上刻着一朵牡丹花。可好看了。”

沈苒往娘亲身后又缩了些,“苒儿不想看牡丹花。”

姜玉也很希望沈苒从苏民安身后出来,来她和贤妃身边,她好细看看,如果苒儿是哥哥的孩子,那就是她的侄儿,真正是血亲了,她也试着哄道:“苒儿,过来,我这里也有好玩的呢,我有好吃的糖果。”

说着,摊开手心,一颗看起来很上乘的糖果躺在公主的手心。

沈苒静静的看着贤妃和姜玉,许久小声道:“老奶奶踢坏我娘给我堆的城堡,并且把我关了三个月,我不要和你们做朋友。”

说着就伤心了起来,他那时每日不能见娘亲,娘亲陪他堆了高高的城堡,有城墙,也有护城河,很厉害的,但是被老奶奶的侍卫踢碎掉了,那是他人生里第一座湖边大城堡。

苏民安不理解贤妃和姜玉为什么突然对沈苒示好,对方没有明说,她也并没有兴趣知道,但是孩子是她的,她也很抗拒她们对她的孩子好,想要孩子那是没门的,“小孩儿有点怕你们。你们还是不要这样勉强他了。”

当时她有卑微的跪着求过他们认孩子的。现在她已经过了那个劲头了。

贤妃便将名贵玉佩收了起来,姜玉的糖果攥回了手心。

苏民安冷漠道:“不送了。”

贤妃叹口气,没有近距离和苒儿说上话,很遗憾的,但等等再说吧,末儿不是说过两天就知道他为什么把外姓人接了回来。

若苒儿真是末儿的孩子,过往种种纠葛,民安会让她认孩子吗,突然相认,孩子一定会有很多疑问,问爹爹、奶奶、姑姑、爷爷过去这几年都去哪里了,对孩子是一种伤害。

但是,不是民安不让认就不认了的。民安说了不算。而且,若是民安是窃取南薇功劳那种心术不正的女娘,那么孩子是万万不能让民安养着的。

孩子会养废了的。

门外,响起了花南薇的嗓音,“民安在吗?”

苏民安怔了怔,她这小院一大早挺热闹啊,婆婆小姑来了后,前夫的新妇也来了。

贤妃和姜玉闻声,倒是没有什么异状。

苏民安寻思花南薇来寻她,必然没有好事发生,见了贤妃和姜玉肯定要装好人,苏民安虽然平和,但逮着机会也会顺手回敬对方一次,起码让姜玉和贤妃看看花南薇在人后时是个什么德行,便对贤妃和姜玉道:

“不如娘娘和公主去隔壁通房避一避,若王妃看见二位清早在我这边,加上昨夜王爷也在我屋里歇着,王妃难免会心里有怨言,本就下腹出血,别再更严重了...”

贤妃同姜玉认为苏民安说的很有道理,便步去了通房,回避和花南薇见面,并掩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