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清然这个下意识的动作让两人都愣住了。
桑晚榆抬眼看他,眼中闪过一丝困惑。
魏清然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他轻咳一声掩饰尴尬,重新将手放回身侧。
“医生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可以出院?”他转移话题,声音比方才低沉了些。
“等下就可以出院了。”桑晚榆不冷不淡地回。
听桑晚榆说等下就可以出院,魏清然想也不想地便说,“住哪,我送你。”
话一出口他就怔住了,这个提议有些越界了。
更别说他今天原本只是打算慰问一下就走的。
对方是有未婚妻的人,按照常理,桑晚榆应该拒绝,且与对方保持距离。
可当她对上那双与记忆中如出一辙的脸庞时,理智瞬间溃不成军。
几乎是本能的,她报出了自己在临城的住处。
话已开口,而且对方到底是救了自己一命,送一程,也是应该的。
唯一一点,就是不能让未婚妻安诺知晓,不然她准要闹的。
小姑娘对他占有欲强得很,不喜欢他和其他女人走得近。
他今日本来是要喊未婚妻一块的。
但未婚妻有事走不开,他又不好把救命恩人晾在医院不去搭理,这才独身一人过来。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很沉默。
一个名草有主,不好太过于熟络,一个则是刚失去灵力,身体虚弱加上平日里没怎么坐过车,有点晕车。
桑晚榆一下车就感到天旋地转,胃里翻江倒海。
她踉跄几步冲到绿化带旁,弯下腰的瞬间,早餐全吐了出来。
她扶着膝盖,眼前发黑,冷汗顺着脊背滑下。
就在这时,一只温热的手轻轻搭上她的后背,动作熟稔地顺着她的脊骨往下抚。
“还好吗?”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桑晚榆浑身一僵。
这个动作,这个语气,和三百年前一模一样。
那时她初次御剑飞行,落地后吐得昏天黑地,他也是这样,紧张地替她顺背,然后问她‘还好吗?’
回忆与现实重叠,桑晚榆下意识抬头,正对上魏清然微微蹙眉的脸。
他显然也愣住了,手还悬在半空,仿佛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做出这样亲昵的举动。
两人就这样僵在原地。
魏清然先回过神来,迅速收回手,从西装口袋掏出手帕递给她:“……擦擦。”
桑晚榆接过手帕,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两人同时缩了一下。
“谢谢。”她低声道,声音有些哑。
魏清然没说话,只是沉默地站在一旁,目光复杂地看着她。
他刚刚为什么会那么熟稔地就上前替她顺背?
就好像自己曾经这样做过无数次。
这怎么可能。
昨晚——不,那日在甜品店,是他第一次见她。
可为什么……她总是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好似他曾何时,与她……
指尖不经意触碰到无名指上的戒指,冰凉的金属触感让魏清然骤然清醒。
他后退一步,神色恢复了一贯的疏离,语气也淡了下来:“好些了吗?”
桑晚榆攥紧手中的帕子,勉强直起身,点了点头:“好多了。”
她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变化。
方才那一瞬的温柔仿佛错觉,现在的他又变回了与她不相识的陌生人。
“没事我就先走了。”
魏清然和安诺是青梅竹马,安家父母过身前,把安诺托付给魏清然,魏清然答应过二老,此生不会辜负安诺。
他不允许未婚妻之外的女人乱他心神,于是在和桑晚榆道别完后,他转身快速朝车里走去。
看着魏清然离去的背影,桑晚榆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这一幕,恍若隔世,将桑晚榆的思绪牵引至三百年前,阿兄踏上前往天南山拜师旅程的清晨。
那日,晨光微露,她静立原地,看着阿兄一步步远去,从此,天人两隔,再见不相识。
几乎是一种本能驱使,桑晚榆朝前迈出了一步。
她抬手拽住魏清然的衣摆,妄图借此拉住三百年前那个一去再也不复返的爱人,“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