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楚惜月上前一步，挡在了姜陌身前：
“老先生，您这‘洞悉人心’的本事，索价可真是不菲啊。”
她这一开口，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包括那原本志得意满的老者。
老者没料到会是这个看起来更年轻的女子先开口，而且上来就是对他的质疑。
他眉头一皱，看向楚惜月。
楚惜月迎着他的目光，微微一笑，但这笑容却不达眼底：
“三枚上品灵石，换您几句模棱两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断言？老先生，您这买卖，未免也太好做了些吧？”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老者和他身前的木牌，越发玩味：
“晚辈心中也颇有些困惑，不知老先生可否先为晚辈展示一二您那‘洞悉人心’的真本事？若是真有奇效，别说三枚上品灵石，便是更多，也未必不能商量。若是......徒有虚名，那可就不仅仅是砸了您自己的招牌了。”
这话一出，既是质疑，又是挑战。
姜陌看着挡在身前的楚惜月，眼中闪过笑意。
这丫头，反应倒是快得很，虽然她最终的目的是为了她自己，但这副护短的样子，也挺可爱。
苏九鸢则几不可察地弯了弯嘴角。
开始了。
这老骗子，要倒霉了。
老者被楚惜月这番话堵得一滞，看着眼前这个气势陡然变得凌厉起来的年轻女子，心中莫名升起些许不安。
但他骑虎难下，尤其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若是退缩，岂不坐实了骗子的名头？
他仔细打量了楚惜月一番。
他看到了她看似平静下的极力掩饰，看到了她与身旁两人之间隐隐的联系，也感受到了她身上那股与寻常修士不同的气质。
于是，他捋了捋胡须，故作高深地开口：
“呵呵，这位姑娘，我看你气质不凡，灵秀内蕴，却似有心事缠身，眉宇间隐有忧色。可是...正为某桩牵扯甚广、关乎自身清誉或前路之事烦恼，正处于一个进退两难、需要小心谨慎，步步为营的境地？”
老者这话一出，周围立刻响起一片低低的惊呼。
“哇！这么准吗！”
“是啊，我看这位仙子刚才就有点心事重重的样子！”
“老先生果然厉害！”
姜陌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看着楚惜月，想看她如何应对。
苏九鸢则眸光微动。
楚惜月听完，非但没有丝毫惊慌，反而噗嗤一声轻笑出来，瞬间让周围的议论声都静了下来。
“老先生好眼力。”她微微颔首，却陡然一转，漫不经心道，“不过，晚辈这身料子和身边同伴的气度，稍有眼力者都能看出并非寻常散修。”
“在这鱼龙混杂、危机四伏的流云港，哪个外来修士不带着几分戒备？至于‘心事’、‘忧色’、‘进退两难’...呵呵，行走江湖，谁人心中没有几件烦心事？谁又不曾遇到过抉择？”
“老先生这话，未免太过笼统，放之四海而皆准了吧？将这套用在任何人身上，怕是都能说中个七八分。这便是您所谓的‘洞悉人心’？晚辈以为，这更像是...江湖相士套话的伎俩吧？”
“哗！”
人群这下是真的炸开了锅！
“什么？套话的伎俩？”
“不会吧？刚才那个不是说得很准吗？”
“这姑娘是谁？口气好大！”
那老者也没想到眼前这看似年轻的女子如此伶牙俐齿，一针见血地指出了他话术中的模糊性，脸色不由得微微一沉。
“哼！小姑娘牙尖嘴利，强词夺理！”老者声音冷了下来，“老夫观人望气，凭的是真本事，岂是你能理解的？你虽极力掩饰，但眉宇间的清冷并非刻意伪装，乃是心性使然。”
“眼底深处那一闪而过的锐利与杀伐之气，绝非寻常闺阁女子或普通宗门弟子所能拥有！你身上定然背负着远超常人想象的秘密和过往！老夫断言，你绝非表面看起来这般简单！”
“哦？”
楚惜月脸上的笑容更深了，露出几分嘲弄之色，“老先生观察得倒是仔细，连我眼底一闪而过的东西都看到了？那不知老先生有没有看到自己呢？”
她上前一步，目光如炬，直视着老者的眼睛，声音陡然转冷：
“比如，老先生您，修为明明卡在筑基后期已有多年，灵力驳杂虚浮，根基不稳，却偏要在此地故弄玄虚，假扮得道高人。”
“为了维持这‘洞悉人心’的假象，更是暗中修炼了一种颇为伤身的低劣魂道秘术，强行刺探他人情绪波动和浅层意识，对不对？”
“刚才那位小修士之所以被您说中，恐怕是他修为低下，心神失守下，被您用这秘术窥探到了关键念头吧？”
“只是这种秘术，副作用极大，每次动用，都会对自身神魂造成细微损伤，长此以往，必将道途断绝，甚至可能沦为只知窥探的行尸走肉。老先生，您用这种损己利人的手段来行骗，又是何苦呢？”
这一连串的话，如同重锤一般，狠狠砸在老者心上！
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惊骇！
修为！魂道秘术！副作用！
这些他隐藏最深的秘密，竟然被这个年轻女子一语道破！
而且说得分毫不差！
这怎么可能？！
她是怎么知道的？！
周围的吃瓜群众更是被震得目瞪口呆，鸦雀无声。
刚才还觉得老者是神人，现在听这女子一说，再看老者那惊恐的表情，哪还有不明白的？
“天！她说的是真的？”
“筑基后期？他还装高人？”
“魂道秘术？那不是魔道手段吗？！”
“我的妈呀！差点被骗了！这老头是个骗子！还是个修炼邪术的！”
姜陌眼中精光一闪，点了点头。
苏九鸢清冷的眸子也微微睁大了一瞬，随即恢复平静，只是嘴角那几乎看不见的弧度，更明显了一些。
她瞥了一眼那老者，淡淡道：“魂道刺探之术，旁门左道，难登大雅。”
“你...你...你胡说八道！血口喷人！”老者终于反应过来，声音尖利，却无法掩饰恐慌，“老夫乃是正统相师，凭的是祖传望气之术！你这小辈，竟敢污蔑老夫！你...你妖言惑众！”
他一边色厉内荏地反驳，一边下意识地开始收拾身前的东西，眼神慌乱地四处瞟，已经准备跑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