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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丝楠木棺的腐香钻入鼻腔时,我正用墨玉扳指抵住棺底裂缝。

观气术的流光在瞳仁深处游弋,清晰映出棺内九尾狐虚影缠绕白泽颈项的景象——那畜牲的利爪穿透她半透明的皮肤,正从记忆盲鱼游动的血管中汲取某种幽蓝能量。

\"主子!东南巽位!\"朱单旭的吼声裹着腐土腥气撞在耳膜上。

他古铜色臂膀暴起青筋,盘龙刺青随尸解仙冢瘴气蒸腾而泛出血光。

我侧身避开徐两的链刃,手术刀擦着颈动脉划过,在石壁上溅起一串火星。

虞袅袅的银铃笑声突兀地刺破死寂。

她鹅黄裙裾翻飞如蝶,傀儡丝却在月光下暴露出本质——每根丝线末端都缀着指甲盖大小的玉蚕,正是《齐氏秘录》中记载的涂山控尸虫。

这些沉睡千年的圣虫此刻正随着她指尖颤动苏醒,蚕腹裂开细密口器,喷出淡金色丝雾。

\"原来三娘子教你的机关术,不过是涂山傀儡戏的边角料。\"我淡淡开口,指尖悄然叩击陨铁耳钉。

微型机关弹开的刹那,耳钉内藏的蜃楼粉混入水银蒸汽,在虞袅袅足下凝成一面青铜镜幻象。

镜中映出的不是她娇媚容颜,而是一只九尾狐啃噬少女头骨的画面。

那少女穿着鹅黄襦裙,发间银铃沾满血锈——正是虞氏灭门夜失踪的虞家幺女。

虞袅袅的瞳孔骤然收缩。

就是现在!

观气术全力催动下,我清晰看见她心脏处的机械弩核心迸裂一道缝隙。

五年前徐两实验室里的场景突然涌入脑海:解剖台上虞袅袅胸腔被打开,齿轮与血管交织的诡异构造中,一枚刻着涂山图腾的青铜簧片正在跳动。

而刚刚的巨蛇的鳞片刮过水银池边缘时,发出金器刮擦琉璃盏的锐响。

蛇腹擦过池底青铜鉴的瞬间,整座地窖忽然响起编钟沉入深潭的嗡鸣。

它七寸处巴掌大的旧鳞突然翘起边缘,像被无形的手揭开香炉盖,露出底下珍珠母贝般的新鳞。

蜕裂先从这块护心鳞开始,沿着脊椎线向后蔓延,仿佛有支蘸着水银的笔在蛇身勾画。

\"咯吱——\"

令人牙酸的摩擦声里,蛇尾无意识拍打着池壁。

那些剥离的旧鳞并未脱落,反而在汞液中舒展成半透明的纱幔。

我这才看清每片蛇鳞内侧都布满蜂窝状孔洞,此刻正疯狂吮吸水银,将液态金属泵入新生的鳞甲夹层。

蛇信吞吐间,我嗅到浓烈的硝石与龙涎香混杂的气息——这是《齐氏手札》记载的\"蛇蜕香\",唯有修炼千年的地脉灵蛇方能分泌。

蜕到下颌时出了变故。

一片顽固的旧鳞卡在蛇吻右侧,随着它吃痛翻滚,整池水银竟开始顺时针旋转。

漩涡中心浮起无数细小气泡,每个气泡破裂都释放出墓主生前的记忆片段——我看到永乐年间工匠将玉璇玑嵌入蛇颅的场景,看到郑和船队从南海带回的珊瑚粉末如何渗入蛇骨。

\"嘶啦!\"

虞袅袅的傀儡丝突然缠住蛇尾,九尾狐虚影趁机扑向护心鳞。

但新生鳞甲上的水银镀层已然凝固,狐爪触碰的刹那爆开幽蓝电弧。

蜕尽旧皮的蛇身泛起冷兵器般的寒光,每一片新鳞都如镜面映出众人扭曲的倒影。

当它昂首钻出汞池时,额间玉璇玑已化作赤红血玉,折射出的光斑在墓顶拼出星图——那分明是齐家观气脉代代秘传的《地气流转十二宫图》。

白泽的骨笛在此刻崩裂,最后一声呜咽惊醒了沉睡的汞液。

巨蛇竖瞳收缩成两道金线,突然张口吞下漫天星图光斑,转身游向暗河深处的姿态,像极了一条归巢的苍龙。

在虞袅袅傀儡丝迟滞的瞬间,我旋身踢翻金丝楠木棺,棺底暗格弹射出的却不是机关,而是半卷泛黄的《虞氏族谱》。

族谱在空中舒展,那些用鲛人血誊写的字迹遇月光即燃,浮现出浮动光影——大禹持耒耜开山,涂山女娇裙下钻出九尾,将玉蚕塞进跪拜的虞氏先祖天灵盖。

历代虞家女子出嫁前,都要在千机谷祠堂生啖涂山狐尾。

\"难怪千机脉传女不传男。\"我冷笑着一把攥住飘落的族谱残页,任火焰在掌心灼出焦痕,\"你们虞家女子,生来就是涂山狐的容器。\"

徐两的金丝眼镜突然爆裂。

他后颈尸傀钉的裂痕中渗出金沙,在空中凝成纣王陵才有的甲骨祭文。

这个发现让我浑身战栗——原来从虞氏灭门到齐家清洗,不过是涂山氏复活商周阴兵计划的一环。

金丝楠木棺中渗出的水银蒸汽,在骨笛破裂声里凝成一片诡谲的雾瘴。

我背靠断龙石,指尖摩挲着墨玉扳指内壁的甲骨文刻痕,观气术的流光在瞳孔深处明灭——徐两脖颈上蔓延的尸傀钉纹路,此刻正与棺中九尾狐尾尖的金铃共振,发出细若游丝的颤鸣。

\"江湖五脉,终究要在此地做个了断。\"我舔掉嘴角血渍,任由掌心血珠滴落在虞氏残破的族谱上。

鲛人血写就的字迹遇血即燃,在空中勾勒出五道狰狞图腾。

【观气脉·齐家】

徐两的链刃擦过我耳际时,那些镌刻在血脉里的记忆突然翻涌——\"观气非瞳术,是皮相与地脉共鸣。\"

父亲齐天下的戒尺曾重重敲在我脊梁上。

十五岁那年,他剥光我的上衣,将我推入齐家祖墓的无光层。

在绝对黑暗中,我首次感知到皮肤下流淌的刺痛:地气如毒蛇钻入毛孔,在经络间游走成星图。

代价在第七日显现——肩胛骨浮现出首道龟裂纹,像瓷器被阴气侵蚀的裂痕。

\"活不过四十五岁?\"我盯着棺椁上徐两扭曲的倒影,冷笑出声。

这个私生子永远不懂,正是这份与死亡赛跑的紧迫,让观气者能看穿万物死穴。

此刻他后颈尸傀钉与九尾狐的勾连,在我眼中分明是三条纠缠的气脉死结。

【千机脉·虞家】

虞袅袅的傀儡丝突然绷直,七十二具荫尸从墓砖下破土而出。

那些丝线在观气视野中呈现诡异的青灰色,让我想起三娘子曾在墓中与我讲过:\"虞家傀儡戏的丝,是用涂山狐毛混着处子天灵盖骨粉淬炼的。\"

鹅黄裙裾翻飞间,我窥见她足踝缠绕的古琴弦——千机脉真正的杀招从来不是人偶,而是以《归藏易》卦象为弦谱的葬魂曲。

当年虞氏灭门夜,正是虞家祖母弹碎《幽兰》古调,让整座千机谷的机关自毁殉葬。

\"可惜了。\"我甩出陨铁耳钉里藏的磁石,荫尸关节里的玉蚕顿时错位,\"你们连自家祖师爷的《傀儡禁术·下卷》都没读完吧?\"

【食尘脉·董门】

朱单旭突然闷哼一声,他臂上盘龙刺青正在渗血。

我抓起一把棺底湿土碾碎——腥苦味混着西汉五铢钱的铜锈气。

\"戌时三刻,地母吞金。\"这是董一辉教我的辨墓诀。

食尘者能品出墓土中沉淀的朝代魂魄:秦土暴烈如刀刮喉,宋土阴柔似鸩毒蚀肠。而此刻掌心的郑和墓土,竟泛着下西洋时的龙涎香余韵。

\"徐两,你实验室那罐明朝腐尸的脑髓...\"我故意让尾音消散在水银蒸汽里。

果然见他左手袖口的机械暗器迟滞了半秒——食尘脉的终极秘术\"噬忆\",需生吞墓主颅中结晶的记忆盐,这疯子怕是早就偷偷练成了。

【地听脉·李派】

李大宝的惨叫从墓道深处传来。

\"亲娘咧!老大,这好多虫子!\"他操着陕西腔的哀嚎里藏着玄机。

地听者以铲叩地的三十六路听山诀,此刻正随他跌撞的脚步传入地脉——我脚下传来的震颤显示,西北角三尺下藏着条灌满火油的殉葬沟。

\"怂货,炸了东南承重柱!\"我佯装怒喝,余光瞥见徐两果然扑向相反方位。

地听脉最可怕的从来不是耳力,而是用市井浑话编织的心理陷阱。

【龙门脉·白泽族】

白泽蒙眼的鲛血素纱被狐爪撕碎,露出空洞眼眶中游动的盲鱼。

这些半透明生物正疯狂吞噬九尾狐的记忆光斑,每一口撕咬都让棺椁上的饕餮纹黯淡一分。

\"原来如此...\"我徒手捏碎墨玉扳指,任由甲骨文\"气\"字烙入掌心。

龙门脉献祭双目获得的水纹读忆术,本质上与观气脉同源——只不过他们读取的是暗河蛟龙鳞片记载的上古契约。

当第一条盲鱼钻入徐两耳道时,我终于看清他尸傀钉上篆刻的小字:\"涂山氏奴·癸卯年置\"。

原来从始至终,我们都不过是蛟龙与狐妖千年博弈的活祭品。

九尾狐的悲鸣震落墓顶悬棺时,我故意让虞袅袅的毒簪刺入肩胛。

鲜血滴入水银池的刹那,五大脉系的气运锁链在观气术中纤毫毕现——徐两的尸傀钉连着虞家傀儡丝,虞袅袅的心脉缠着白泽的盲鱼,而所有因果最终都指向齐家祖墓深处的龙脉尸解台。

\"该收网了。\"我对着朱单旭比出董一辉教过的暗语,他古铜色的胸膛突然浮现蚩尤残魂的图腾。

五大派系绵延千年的恩怨,终于在今夜用血洗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