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宋竹西和濮淮左依旧早起出去晨跑,没想到薛琰也开了门一身运动装出来。
宋竹西扭头朝薛瑒的房门口看看,笑道:“要不要把他也喊上?别一会儿他醒了发现这里只留他自己,又觉得我们欺负他。”
薛琰摆摆手:“不管他,度假对他来说就是吃和睡,弄不好要睡到日上三竿。”
濮淮左补充说:“起床气很大,不能让他影响我们的心情。”
“好吧。”宋竹西点头,和濮淮左的眼神对上,俩人之间的氛围就立刻变了。
薛琰出声催促,感觉自己就像个大灯泡,无所谓,他就要当这个灯泡。
别墅出去,侧边有一条林间小路,再走出去就是最近的一个小渔村,叫沙港村。村里修的水泥路,宽阔又干净。家家户户的院墙篱笆边都种着各色花草,院里还有果树。
晨风舒爽,三人大路又转小路,专挑景色好的,算是边跑边欣赏,还时不时聊着天。村子不大,慢跑转完一圈,刚好是宋竹西和濮淮左平时晨跑的运动量。
早饭也有家政阿姨来做,不过三人还是买了一些小吃带回去。
洗完澡换好衣服下楼吃早饭,宋竹西开门时又和濮淮左达成默契,对个正着,濮淮左朝她伸手,她牵上去,俩人开开心心往楼下走。
刚坐下,薛琰也下来了,身后跟着萎靡不振的薛瑒。
宋竹西先尝了一口海鲜粥,跟薛瑒打招呼:“早啊,小瑒瑒,不是说要睡到日上三竿吗,这就起了?”
薛瑒幽怨地看了宋竹西一眼,他这副样子能怪谁,还不是因为宋竹西!
昨晚他回到房间就立马给濮淮楚打电话,说左哥脑子不清醒,被宋竹西勾搭上了。他以为濮淮楚听后会勃然大怒,继而就让他好好盯着,准备拆散他们的。
哪成想,濮淮楚表现得特别平淡,就只问了句:“真追到了?”在得到薛瑒的肯定回答后,竟然还欣慰地笑了两声。
没错!欣慰!薛瑒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听到这层意思!他左思右想,又给濮风词打了个电话,心想,男人看不透女人,同为女人的风词姐姐肯定能看透。
结果,薛瑒又大失所望。濮风词在电话那头笑得浑身舒畅,仿佛是卸下了压在心里很久的一块大石头。
薛瑒嘴巴都快说干了,风词姐姐却只警告他:“不许捣乱啊。”
薛瑒五味杂陈地放下手机,颇有一种世人皆醉他独醒的感觉。他翻来覆去睡不着,一直在想,这个宋竹西到底有哪点好?他哥和左哥就不用说了,肯定是当局者迷。可他爸妈也喜欢她,大哥和姐姐也喜欢她,甚至听到她和左哥在一起后,不仅不反对,还表示支持。薛瑒很清楚,大哥和姐姐的意见也基本就代表了濮叔叔和俞阿姨意见——
啊!什么情况啊!薛瑒摊煎饼一样,又翻了个身,还捶了捶床,他真的要怀疑宋竹西是不是会什么玄门道法,给这些人都下了降头。为此他还爬起来抱着手机搜索相关内容,回忆着自见到宋竹西后的点点滴滴,以期找出蛛丝马迹。结果自然一无所获。
宋竹西要是知道他这一夜都干了什么事儿,肯定要笑死。封建迷信不可取啊小瑒同学!
宋竹西接收到薛瑒那幽怨的一眼,不解地看向薛琰:“他这是怎么了?”
薛琰拉开椅子坐下,拿起碗给自己盛海鲜粥:“谁知道啊,起来就这样了。”
他刚刚洗完澡出来,一抬头就看到薛瑒坐在他床尾,一脸怨气,他问他这么了,他也不说。
濮淮左夹了只水晶虾饺,想到昨晚追的最新章,感觉薛瑒此刻很像里面一个被妖物吸了精气神的小配角,笑道:“难道是夜里梦游去了?有奇遇?”
薛瑒夹起一个春卷,咬得咔嚓咔嚓响,不搭理,一个他都不搭理,再多说一个字就算他输,等回了港城,他要去最灵验那间庙里拜拜,跟大师求个签。他以前不信这些神神叨叨的事,可现在,他真的要信了。
吃完早饭,四人一起出门,先去附近的民族村落逛一逛。一路上,薛瑒都歪在座椅里,闭眼补眠。
在景区入口,看到有卖花的,濮淮左就亲手挑了一束,包好后递给了宋竹西,问:“现在能答应做我女朋友了吗?”
宋竹西刚伸手要去接花,就听到旁边“哇”声四起。
他们一行四人,光身高在人群里就是扎眼的存在了,又有大帅哥买花当众表白,几个小姑娘见了,自然忍不住要赞叹一声。
宋竹西不得不承认,人都是有虚荣心的,她也不例外。她把花接过去,笑得那束花顿时失了颜色,点头“嗯”了一声。
濮淮左开心地抱了抱她。
薛琰在一旁嘴角也不自觉地扬起笑来,反应过来后又强压下去冷哼一声,现在又一束花骗他妹妹了,渣男!
薛瑒把脑袋上的墨镜扒拉了下来,眼不见心不烦!
花摊的摊主又送了两支百合,眉梢眼角都乐呵呵的,祝他们长长久久百年好合。
午饭就在景区吃的,饭后休息片刻,四人分开,宋竹西和濮淮左去机场接唐韵和郝酉乾。
这对未婚夫妇是挤时间出来玩的,尽管旅行社还挺忙的。他们的那条精品路线上线之后,因为是和瑜霆酒店有合作,又有宋竹西给写的文案以及任梵的营销号帮着做宣传,很快订单就纷至沓来。国内游部门的员工从一开始的稍有忙乱,到现在已经能轻松应对了。
这部分走上正轨,唐韵心思就活络起来,她和郝酉乾已经订婚,婚礼放在12月中旬,是郝酉乾选的日子,她的生日。唐韵想,结婚之后备孕在有了孩子,就可能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再说出来玩就出来了,而且她和宋竹西也很久没一起外出旅游了,于是趁着这回宋竹西来琼州岛,她就和郝酉乾硬把时间挤了出来。
度个假,又不用赶场,自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接到人后就先回了别墅好好休息,大家再一起商量着怎么玩。
这一个下午加晚上真的是结结实实浪费掉的,说好的商量也没商量,六个人全都脑袋放空,啥都不想思考。
临睡前,唐韵敲了宋竹西的房门,自然是来问她和濮淮左的事的。
“你和你这缪斯,真的在一起了?”唐韵问,随即又担忧,“俗话说距离产生美,一旦你们熟悉过头了,他还能接着做你的缪斯吗?”
宋竹西心道,什么缪斯啊,已经升级为财神了:“这点你就不用担心了,左哥是宝藏男孩儿,挖不完的。”
唐韵点点头:“确实,想当初头一次见他的时候,我是真没想到,他竟然是港城濮家的人。”
说着兴奋道:“你说说,我这是什么运气,买房子竟然买在了他隔壁。西西呀,这么算来,我也是你们俩的红娘了啊,如果你们俩以后结婚了,红包可千万不能少了我的。”
“行行行,你结婚的份子钱我都已经给你准备好了,肯定给你包个大的。”宋竹西说,不过,结婚,是不是想得有点太远了?
“远吗?一点都不远!”唐韵煞有介事地看着她,“我当初和郝酉乾在一起的时候,就是说好了要结婚的,要不是因为我想多过两年二人世界的日子,我们俩早就领证了好不好。”
她说完又问宋竹西:“难道你和他还没有商量过这件事?”
“我们和你俩能一样吗?”宋竹西反问,“你和好有钱是打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命中注定,我和左哥才认识多久啊,先谈着吧,其他的事,不考虑。”
“不是吧你?”唐韵说着脑子一转,不免担忧起来,小声问她,“是不是因为他家里……咳,你自己就是写小说的,肯定知道,还有以前那电视剧里演的——”
宋竹西自然能听出他话里的意思,笑道:“你想到哪里去了?”
唐韵说:“不怪我多想,我就说得俗一点,在我们普通人看来,你现在的确已经赚到了许多人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但是和他一比呢?和他们家一比呢?”
唐韵伸手划了一条线:“差距非常大,巨大。这个差距代表的是什么?就是阻力啊。”
而且,金钱方面的差距只是最表层的。
她不是在给宋竹西泼冷水,她是真的担心,这一点她和薛琰的想法是一样的,觉得宋竹西生活的苦已经吃得够多了,不希望她再吃感情的苦。
宋竹西明白唐韵的言外之意,拍拍她肩膀,笑道:“韵姐,我明白,所以我才说先谈着啊,其他的事不考虑。”
宋竹西说着就玩笑一般:“你难道不觉得,像左哥这么优秀的人,很难不让人心动吗?我就是控制不住啊。不过谈恋爱嘛,你情我愿的事,就不要计较那么多啦。我现在的人生信条是,享受当下。”
主要是她觉得左哥真的很好,从外表到人品,哪哪都戳她的点,但凡有一点让她下头的,她都不会就这么栽了进去。更何况她觉得自己也不差,没哪里配不上他的,有什么不能在一起的呢?
如果真到了那么一天,左哥的家人反对,宋竹西想,那就要看他站在哪一边。
“真的?”唐韵跟她确认。
“真的!”宋竹西确认。
“那好吧。”唐韵搂着宋竹西的肩膀,知道她做事向来有主见,就不再说了。而后忽然想到了什么,坏笑着瞧她一眼:“说到享受,你们,享受过了吗?”
宋竹西恨自己秒懂,屁股一挪,立马离开唐韵。
唐韵追过来,笑嘻嘻的:“我就随口一问,你紧张什么?书里都写了那么多遍了,有什么好害羞的?你要是还没享受,我就给你传授点儿经验。”
宋竹西心说,理论和实践那能一样吗?又忍不住“咳”了一声,问:“什么经验啊?”
“明知故问。”唐韵暧昧地瞥她一眼,和她靠得很近,小声在她耳边嘀咕几句,说,“信我,这是有依据的,广大女性同胞一鉴一个准。所以,你家左哥,绝对的,很强。再所以,你得事先做好准备,不然会吃不消。”
宋竹西真想捂住唐韵的嘴,平时讨论一下关键情节怎么写她是能接受的并且放得很开,和唐韵聊嗨了什么都能说得出口,但是,现在讨论的是个真实的人以及还是她刚确定关系的男朋友,这就有点……
宋竹西的脸已经烧了起来。
“啧,脸红什么?”唐韵大不理解,“我跟你讲,我和我家老钱第一次的时候……”
最后,唐韵被宋竹西恭恭敬敬地请出了门。
人一走,房间里彻底安静下来,偏偏这时候濮淮左的信息跳了出来:【睡了吗】
宋竹西一看到他的名字,脑子里就炸了起来,不由自主地按着唐韵刚刚说的那些去比照濮淮左的——她拍了拍自己的脸,住脑!
宋竹西现在没办法跟他聊天,回复:【马上就睡了】
时间也确实不早,姐妹之间的聊天一聊起来就没个章程,已经快12点了。濮淮左也是隐约听到了开门关门的声音,才给宋竹西发个信息问一句,因为他的晚安还没说。
濮淮左:【晚安,好梦】
宋竹西也回了他同样的。
但是,这一夜的梦就挺一言难尽的,她做了有生以来的第一个春梦,梦里的男主角自然是濮淮左。然后,衣服都脱了,唐韵突然跳出来,上课一般给宋竹西“科普”:“看这里,鼻梁高挺代表……”
“啊啊啊你给我闭嘴!”
宋竹西梦中大喊一声,把自己惊醒了,一转头,天光已从窗帘透进来,床头的时钟六点整。
今天轮到她萎靡不振地起床了,开门的时候濮淮左恰好也出来了,看到她的脸色,担心不已,问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宋竹西看他的眼神有点不自然,摇摇头:“都怪韵姐。”
濮淮左这就放心了:“她怎么你了?”
他说话间靠近了,宋竹西心跳就加速起来,有点心虚,不敢看他,就低下头又摇了摇,心想,这可怎么说得出口。
濮淮左敏锐地察觉到,拉住她的手。宋竹西猛地一抬头,就撞进他的眼睛里。
濮淮左眼角带着笑:“让我猜猜,是不是她跟你聊了些什么?”
人一心虚就容易露怯,宋竹西眼神闪躲了一瞬:“没,没有。”
濮淮左扭头看了一眼另外三间房门,拉着宋竹西回了她房间,关门后顺势一个单手壁咚,好像她不回答就不会放过她一样,接着问:“话题是关于我的?”
宋竹西心惊,这是怎么猜出来的?
濮淮左这时好像有读心术一般:“不然你为什么不敢看我,你心虚了。”
他直视着宋竹西,嘴角扬起,眉梢都带着笑意,微微弯腰低头凑近她:“是不是说我坏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