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期间她和祭品新娘互换身份,祭品新娘戴上她的傩面,在皇甫灯的帮助下完成一切白家要求的任务。
他们以为这样就能结束一切。
然而,到【分胙】这一步的时候,白家先祖突然掀翻了整张祭桌,所有胙肉滚落在地,昭示不祥。
神婆高声呼喊白家先祖回来,可先祖直接呼啸狂风而去。
神婆气急败坏,直接戳穿了她的身份,手中神杖挥下,铃声飘荡。
先祖震怒,一切寂灭。
他们没有完成最后的【分胙】和【送神归墟】。
第二轮直接开始。
郑禾自己都已经忘却了所有事,可皇甫灯居然还能记起来,只不过他脸色苍白,双目流血,不知付出了多少代价。
这一次,他们在葫芦岛上遇到了应剑岫,还有更多新人。
进入白家之后,皇甫灯和郑禾被分配到了白望祖家里,此时【相牲】晚宴还没开始,皇甫灯关上房门,和郑禾说了两个字,然后两个人只是对视一眼,郑禾悍然拔出斧头,皇甫灯出剑,连带着不明所以的应剑岫也出剑,和师兄一起大闹【相牲】晚宴。
另一边,郑禾按照皇甫灯的提示摸到了祭品新娘的新房中。
祭品新娘此时正在梳妆,听到郑禾来意,微微有些惊讶,但还是同意了。
郑禾代替她出去,完成了【相牲】这一步,接受了白家先祖的相看。
这一次时间上他们更早,可还是卡在了最后的【分胙】这一步。
他们遭受了整个白家的追杀,甚至还有来自同样身为外乡人的追杀。
血光欺天。
一路杀到白家大门,祭桌仍在,郑禾就是在这时候往羊头里刻下了一个非常不显眼的写轮眼。
记忆的最后,就是皇甫灯周身所有大穴爆开大蓬血雾,他甩干净剑上血渍,雪亮的剑光从三个人身上一点点划过去。
应剑岫应该认出来他要做什么了,猛然扑过去,却被皇甫灯设置的结界弹开。
郑禾拉住她,有些惊异,这葫芦岛不是不能使用灵力么?
这人哪来的结界?
“师兄!你不要胡来!”
结界迅速展开,“墨宗弟子皇甫灯,受仙门寮之托,来此除祟。”
“纵死无悔。”
声未没,血狂飙。
第一剑砍下自己的左手,第二剑砍下右腿,切下的肢体直接被无名咒诀狠狠钉在地面,他的鲜血顺着断肢往下流淌,很快就染红了地面。
郑禾站在应剑岫身后,看不清她的表情,她只能看见她的手紧紧扒在结界上,每根手指都在痉挛般地颤抖。
皇甫灯回过头,温柔地看了应剑岫一眼,他抬起眼睛看着郑禾,控制不住地哆嗦,“走。”
“师兄!”
“走啊!难道要我再切一条腿么!走啊!”
皇甫灯双目猩红,眼睛闪烁着郑禾十分熟悉的,让人不寒而栗的光亮。
她对着皇甫灯点点头,弯腰直接把应剑岫整个人抱了起来,转身就走。
“放开我!师兄!师兄!”
应剑岫悚然变色,一拳拳打在郑禾身上。
“怎么可以让师兄一个人!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师兄!”
郑禾抱着应剑岫往外跑,“你回去找他有什么用,应仙子,你还没明白么,这个轮回,我们必须错过。”
“要想彻底脱离这个地方,破了这个阵法,就只能放弃这个轮回,等待下一轮五天到来之前,我们当中必须有人能保留所有记忆,活到下一个轮回。”
“你师兄,他是为了我们。”
应剑岫怒吼,“那也不能让他一个人!放下我,我和师兄一起死!”
“皇甫灯!”
皇甫灯一个人站在结界中,面对张牙舞爪向他涌来的白家人,阻断了他们前进的道路。
“傻岫岫,我怎么会是一个人?”
他侧过半张温柔缱绻的脸,“不是还有你么?”
应剑岫擦干眼泪,努力想在动荡颠簸中看清他的脸。
她看见他笑了。
笑容温和,就和墨宗学艺时指导自己,给自己扎小辫子,和自己一起看灯,一起过节的时候一样。
那些温暖柔和的过往在这一个微笑里信马由缰地驰骋,碾得人痛不欲生。
“师兄······”
皇甫灯回过头,视线里已经毫无退却,他持剑而立,看着奔过来的人群。
“葫芦岛白家,窃人性命,多行不义,墨宗皇甫灯,今日,守阵,除邪祟!”
每一个字落地都会从他身体里带出大量鲜血,他面色苍白,可依然屹立。
他没有告诉她们,他为什么要来葫芦岛。
只是因为他为应剑岫卜卦,卦辞中说应剑岫会在葫芦岛应劫。
死劫。
他放不下心,就过来看看。
没想到,就死在这里。
幸好,死的是他,不是应剑岫。
幸好,他没把自己的情意和这个傻姑娘说。
幸好幸好,没有连累人家小姑娘,不然的话······
‘噗通——’
不然的话怎样呢?
他没有想完,好像也没有继续思考的力气,就被这个阵法磨成了骨泥,血肉融入黄土,不见踪迹。
皇甫灯在化成骨泥的刹那,好像模模糊糊听到了什么声音,怪让人不放心的。
然后一切就都淡了。
阵法爆发出巨大的光芒,所有追杀的人都被阵法无差别绞杀。
在所有惨呼中夹杂着一声震裂苍穹的:
“师兄!”
轮回重启,世界天旋地转,一切再次重来。
昏暗的房间里,郑禾大喘一口气,躺在床上睁开眼。
在重启之前,那些白家人追上了她,应剑岫为她护法,她放出一阶【心蛛】,吞噬那些人的杀意和迷惘。
小小的【心蛛】在一群杀红了眼的人群中张口便啃,近乎疯狂地撕咬着他们的情绪,那些被彻底啃食杀意的人呆呆站在原地,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被应剑岫一剑收割。
【心蛛】吃得肠肥肚圆,体型都大了好几圈,小山一样直接跳到又一个人的头顶。
它懒洋洋打了个哈欠,似乎已经彻底吃不下了。
吃不下的当然不是【心蛛】,而是郑禾。